八月二十六日,城中的积水渐渐消退。
八月二十七日,洛水河决堤,洪水强势的席卷而来,房屋良田尽皆淹没,灾民饥不得食,号哭之声闻数十里。受淹400平方里,50余村受灾,无家可归露宿大堤者达一万人。
灾荒越来越严重,粮价却被林家一手掌控。越来越多的平民百姓饿死。
知县派人修补大桥,在多人的合力下,大桥与八月三十一日建成。
大米被沈君逸挪用于帮助灾民,宋家若要集体去宿城,必须重新购米,所以宋晓一直滞留在念川。
一日,恰巧遇见林逸,他惊讶道:“宋小姐竟然还没出城,大桥已于昨日修好了呢!”
宋晓一喜,只听他轻轻道:“洛水河决堤了,不过十日,益州必被淹没。就不知道,这难民没粮会怎么做呢……”
“杨家村的人呢,他们来念川了吗?”宋晓慌张地问。
“没呢。”林逸回眸一笑:“大桥已经修好,不知宋小姐何时走?需不需要本少欢送?还是赶去救人?”
“我会告诉知府大人。请她派人救人的。”宋晓转身,冷冷道,“这是宋某的事,不需要林公子关心。”
宋晓去见知府,被无情地拒绝了。衙门的官差忙着修补洛水河的堤坝,根本无暇顾及其他的事。
宋晓急着将这个消息告诉沈君逸,却在房里扑了个空。
下人们正打扫着房间,青烟拎着香炉而进。擦身而过的瞬间,宋晓猛然抓住了青烟的手。
这个香炉!
虽然味道很淡,但这个香炉的确有问题!多次在香炉上吃过亏的宋晓,对于味道越发的敏感。
“青烟。”宋晓冷冷道:“自从杏儿的事情后,我不是说了房中不点熏香了吗?这个香炉是谁命你放的!”
“是少君。”青烟疑惑地望着脸色突然下沉的大小姐,小心翼翼地问,“大小姐,别责怪少君,少君也是担心你在吩咐我这么做的。”
“担心?”宋晓的神情十分怪异,“他怎么跟你说的?”
“是刚来益州时和奴婢说的。大小姐那几日睡不好,少君说是因为水土不服的原因,所以让奴婢在房里放上熏香,是大小姐以前喜欢的味道。每晚,都是少君在大小姐睡下后点上的,并吩咐奴婢不要告诉大小姐,但怕大小姐想起不开心的事。”
宋晓哭笑不得,表情更加奇怪,最后,她叹了叹气道:“你将东西放好,下去吧。”
宋晓知道最近晚上自己总是睡得很熟,什么动静都惊不起她。原来,一切的一切竟是这个熏香。她最信任的人为她亲手点上的迷香。而且,竟然在益州就这么对她了!
不是单单念川有事情瞒着她,而是从来了益州起,一路上,他就瞒着她,防着她。
他每日晚上将她迷晕,又是想私会谁呢!又是想做什么呢!
她突然想起了不久前沈君逸衣袖上的血迹,沈君逸独自与他人幽会,同处一室,沈君逸答应她不会瞒着她事情……
宋晓觉得自己的心如同被小虫啃咬,被烈火焚烧。
宋晓,要冷静,万一是误会呢!或许是误会呢!
“君逸,洛水河决堤了。大桥也已经修补好了,等筹备好粮食,我们就回宿城吧。”
宋晓躺在床上,盖了被子,突然幽幽地出声。
“好。”沈君逸果断道,“明日我就去准备出行的粮食。”
宋晓闻言笑道:“夜深了。晚安,君逸。”
“晓晓,晚安。”沈君逸亲手熄灭了烛火,在宋晓身边躺下。
宋晓闭上了眼,准确地说,她平稳了呼吸,假装自己睡熟了。
半个时辰过去了,身边的人一动不动。
可能是自己多疑了,沈君逸或许真的只是想让她晚上睡熟一点。她放下心来,渐渐有些昏昏欲睡。
突然,身边传来一道轻喃道:“晓晓,晓晓……”
宋晓的心加快,尽量平稳住呼吸。
她听到了,静静的夜里,一道推门而出的声音。
她睁开眼睛,将床底熏香熄灭,然后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洗了一把冷水脸,狠狠地拍打了自己几下。
沈君逸竟然真的在熏香里放了迷香!她之前的怀疑竟然真的被她猜中了!
宋晓出了房门,她竖起耳朵,不知为何,此时全神贯注的她竟能听到不远处沈君逸轻轻的脚步声,她握了握双拳,紧跟其后。
半个时辰后,宋晓望着高高的墙壁气愤不已!该死的,她不会轻功!
她沿着墙壁向前走着,终于走到了大门。她呆呆地看着府衙上的牌匾,心渐渐沉了下来。
竟然是衙门!沈君逸怎么晚去衙门做什么!?
宋晓在墙外等了半个时辰,子时时分,四周突然挂着大风,宋晓冷得瑟瑟发抖,突然她听见,墙内飘来一个女声,有些熟悉。
“君逸,你一直怀疑东西在衙门里,可今日我值班,带你四处寻找过,一无所获。你确定东西在衙门?”
“宗卷上那个月份被撕掉了数页。一定是被她藏在了哪里!”沈君逸紧紧地握着拳,浑身散发着杀气,“刻意撕毁,肯定有内幕!”
“可是我来这里的两年,并没有发现这里有暗格。会不会在知县府?”
“走,去知县府!”
宋晓窗花偷偷望去,沈君逸身边的那个女子微微侧了侧脸,她看了个清楚。
青师爷!她震惊。
随后,她眯着眼睛,又仔细瞧了瞧,总觉得和之前那个年轻女子有些相似,她们都和沈君逸很熟,直呼君逸的名字,她们都姓青,难道说是同一个人……是易容!
她还未看清,两人皆施展轻功离去,结合他们的对话和飞行方向,他们要去知县府!沈君逸到底要找什么!他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这位青小姐哪像是刚熟识的朋友,明明就像是……
天空渐渐飘起了小雨,宋晓浑身上下都凉透了,但最凉的,是她的心。
他竟然骗她……
她僵硬地脚步朝着知县府走去,随后拍打了自己的脸,在小雨里狂奔了起来。
夜潜知县府!沈君逸啊,你的内力还没恢复,你想去送死吗!
这么想着,宋晓更加焦急地在雨里狂奔着。担心,害怕,焦急一瞬间扑到了她的心尖。
“扑通”一声,她脚上一滑,摔进了水坑,摔得一声狼狈。
知县府。
台上的烛火吹拂了一下,知县奇怪地抬头。霎那间,一个黑影袭来,一把剑置在他的脖颈。剑微微向下压了压,一个低沉沙哑的声音响起:“五年前的宗卷,六月份被撕掉了数页。那些纸张在哪里?!”
“本官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知县轻微侧头,眼角余光看到挟持他的是一个黑衣蒙面男子,她心思一动,暗自观察着对方的特征。
“别动,否则,杀了你!”男子眼睛一沉,语气散发着杀气,“哪些纸张在哪里?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快说!否则杀了你!”他每说一句,便威胁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