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屠龙者(10)

他不知道他们走了多久。他已经彻底失去了时间的概念。这大概和那他娘的什么五维空间有点关系。他跟在雷斯林身后,只一心一意看着他端着的油灯。最后,他们停在一间密室前。

“我想你能打开。”雷斯林给他让出道。奇德看了看锁孔,不是太难,他折了钢丝,花了一刻钟时间打开了保险。

小雷要偷的东西,安保居然做得那么差劲,奇德真是要疯了。

雷斯林推开房门,里头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怒吼,伴随而来的冷气冻得他直哆嗦。

“它可真有、真有力气。”奇德看着房间中央的石台,没话找话。石台上锁着一本书,足有半人多高,有着黑色的封面和发黄的内页,锁他的铁链又粗又大,比奇德的手臂还要粗。看样子它很不喜欢被囚禁起来,此时对着他们又叫又嚷。

“别乱动。”雷斯林带着毛线走进了房间。出人意料的是,他绕过了石台,朝更深处走去。这一回他消失了更久。奇德想拉一拉他的毛线,试试看把他拉回来,但是毛线是隐形的,他找不到。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他越来越着急,打算去里头碰碰运气。“该死的,我真不该让他一个人去!”

但是他当他绕过石台的时候,那本大书突然朝他的位置扑来!它的内页刷刷翻动,然后开始发出金黄色的亮光!奇德的整个身体都麻痹了!他的眼睛被那金光摄住,然后,他的脑海里突然涌进了无数咒语!他的头像是针扎一样疼!他惨叫起来,脚步声在黑暗中响起,雷斯林大喊:“奇德!”他已经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作者有话要说:

第 8 章

奇德看起来痛苦极了,眼睛翻白,嘴角溢出白沫,状似癫痫。雷斯林靠近他的时候感觉到强大的魔法阻抗。他愤恨地回头看了一眼,□之书被绑在石台上,居高临下,似乎得意极了。它啪啪拍打着自己的扉页,把铁链子扯得叮当响。

“科……科……”奇德在地上打滚,他试图说话。雷斯林用力按住了他的嘴。很明显,一句咒语逃了出来,潜伏在奇德的脑海里。它想跑出来,借由奇德的嘴,但是奇德在阻止他。不用他嘱咐,奇德就知道这一定是什么非常可怕的东西。

雷斯林试图进入奇德的意识中,但是他发现那句咒语有很强的排斥性。除了奇德它不肯亲近任何人,包括雷斯林。

雷斯林知道时间不多了。他背起奇德,抓着毛线匆匆往下跑。□库被打开的消息,不出十分钟就会被保卫科知道。他已经得到了他想要的东西,他必须赶紧离开。

幸运的是,保卫科三十多个人高马大的法师正在试着对付兰斯,虽然后者表现出一种人畜无害的乖巧,也不妨碍他们对他的危险性作了很保守的评估——极度危险。巫师之塔的外面有很多夜行者,他们知道,能潜进塔楼中的都是其中的行业领头人,这意味着眼前这个家伙能在他们念咒语的减短时间内逼近,并且一刀捅死他们。保卫科的成员们指天发誓他连眉头都不会皱一下。他们把他全副武装地押到了巫师之塔的顶楼。巫师的理念总是很直接,身份地位决定楼层,这个罪犯应该交由校长来处置。

校长年纪很大了,有一把花白的胡子,脸上的褶子能够夹死蚊子。幸亏这个行业的能力与体力无关。他是现在大陆上最受人尊敬的巫师,很大原因是其他受人尊敬的巫师都在这座巫师之塔里莫名其妙地消失了,尸体至今没有找到。

校长看了眼兰斯:“北方人。”他说,“你到这里来做什么?”

兰斯吹了个口哨:“我奉皇帝陛下的密令,来这里找一个人。皇帝陛下说他要活的。皇帝陛下说过希望您能协助我这样的话,可是我觉得只是抓一个小男孩,并不需要劳驾您这样的大人物啦。”他一边嘴里没溜,一边环视着这个圆形的大厅。大厅的装饰富丽堂皇,到处都是银饰,银饰,银饰,但偏偏头顶笼罩着的却是黑色玻璃,兰斯抬头能看到今晚乌云密布的天。这大概就是巫师之塔的顶端,除了天台上引人注目的三座巨大石雕——古代英雄什么的——没有什么再能够阻碍他的视线。一群黑色的渡鸦在上面栖居,看上去对今夜的大风不太满意。兰斯把眼神从天花板上拉回到校长的身上。他那把设计恐怖的座椅让他不太像个校长,倒像个教皇。这一定是跟巫师的老对手——教廷学来的,知识分子的自尊总带着点傻气。

“我想我能有幸得到那个人的名字。”校长缓慢地咬文嚼字。

“雷斯林·伊苏谢尔。你知道的。一个伊苏谢尔正在您这里进修。”兰斯流畅而又欢快地重复,“皇帝陛下想要活的。”他耸耸肩,“活的比死的有趣,特别是握在自己手心里的时候。”

校长笑起来。他笑起来的时候真是不怎么雅观。说实在的,全身上下除了那双眼睛,他都老得可以进坟墓了,可偏偏那双眼睛凶猛,严厉,精明,让人不敢小觑。他举着自己的法杖站起来,兰斯惊讶于这个颓废的老人竟然能挺直脊背,而且他的高度也给了矮小的他一点深重的打击。总之校长站起来的时候,那阵穿堂而过的风以及冷冷的笑声再加上突然惊飞了的乌鸦,营造出一种逼人的威慑。

“他真喜欢玩儿这一套。”兰斯眯着眼睛想。“他怎么不打个雷?他娘的。”

窗外闪过一道雪白的巨雷,然后是震耳欲聋的雷声。兰斯无能为力了。他勉强保持着礼节性的微笑。伊苏谢尔对老人总是很礼貌。

校长掏出一张羊皮纸。“真是巧了,北方人,”他说,“皇帝陛下的书信刚刚由渡鸦传来。他让我就地处决一个伊苏谢尔。我想你对这件事不会不知道吧?”他松开手,羊皮纸被无形的风托着,在半空中打了几个圈,悬浮在兰斯眼前。他感到肩膀上保卫科大汉们的手按得更紧了。

“对不起,我识字不多,而且这上头写的还是花体。您的眼睛真好。”兰斯不忘恭维他。“但我还是相信您。不过您愿不愿意相信我呢?也许皇帝陛下送出信后改了主意,所以才叫我。我可是快马加鞭,就为了让您刀下留人。”

“真有趣。”校长微微仄歪了下头,羊皮纸篷得一声从底下开始着火,没一会儿,整张羊皮纸就变成了一蓬烈焰。兰斯微微瑟缩一下,他不知道这个老头子想要干什么,也许他再一歪头,他兰斯就会烤熟了。

“那我们来问问皇帝陛下不就完了么?北方人。”兰斯的眼前的火开始游移,那些火光拼成字母,单词,句子,然后像流星一样从他眼前陨落,落在他的身前,变成了一堆灰烬。校长一只眼睛大一只眼睛小地望着他,似乎在等待他有所反应,兰斯虽然带着镣铐,也还是非常老实地拍起手:“漂亮!真漂亮!”

鼓胀声飘荡在空荡荡的大厅里。保卫科的汉子们一声不吭。他们发誓没有人敢在校长面前那么肆无忌惮。有一瞬间他们都试图离那混小子远一点,因为校长看起来是那么得想把他就地干掉,谁知道会不会波及到他们,但是校长不久之后就笑了起来。谁也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知道的人都已经死了。谁叫校长走得是神秘路线,这是巫师的传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