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让张国荣背负上那些人命和污名，唐先生暗自松了口气，然后敏感地捕捉到两个词汇，心里微微一动：“你爹地、你父亲，你是……”
“我没有母亲，从出生的时候，就没有。”张枷椤淡定地转回头，“你很在意这个？我还以为你们不需要孩子……”
唐先生慢慢地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地吐了出来，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进一步确认：“你说那些自杀的孩子没有事？”
“当然！之前的只是幻影而已！就像明天……Leslie归来，大家都会当成他其实只是生病隐居了一段时间一样，不会有任何痕迹……”张枷椤淡淡地说完，血红色的瞳孔直直盯着他，“没事的话，还不回去？再一会他该惊醒了……”
唐先生闻言，匆匆离开书房回房间去了。
身后是张枷椤慢慢隐去的身影……
“阿鹤，快起来，今天该把东西收拾掉了……否则也太不吉利了！”一夜好眠，神清气爽的张国荣拉着唐先生蒙到脸上的被子，整个人趴在他身上，不时拉拉他的耳朵捏捏他的鼻子什么的，唐先生嘟哝了一声，伸手揽住他的脖子准备以唇封缄，却在瞬间想起昨天清晨张枷椤的那盆冷水还有那句比冷水更“冻人”的提醒，猛地停住动作，张国荣哈哈大笑着在他唇上舔了一口：“怕什么？又不是我们请她看的！既然想看，就该有心理准备！”
唐先生瞬间清醒，脸上微红，张枷椤再诡异，也不过是个小女孩子，在明知道她能察觉的时候亲密……
张国荣笑着还要继续亲，唐先生赶紧起身，看他神色委实窘迫，张国荣也没再逗他，只是连声让他快点，好赶紧吃了早饭收拾掉那晦气的灵堂灵位……
唐先生听得这句话，动作果然又加快了几分，却不想匆匆收拾好出去，灵堂灵位遗照什么的都不见了踪影，再一转头，才注意到端坐在沙发上那个敛袖垂眸的身影。
唐先生立刻想起昨晚女孩说的话，张国荣却一挑眉，理所当然地问：“早餐吃什么？”
张枷椤比他更理所当然：“想吃什么自己做！或者让你的唐先生给你做！我又不是你佣人！”
张国荣被说得噎了一下，但那句“不是我佣人那你之前怎么那么多事”却问不出口，毕竟若非女孩多事，只怕一切已经成真……张国荣对着这个女孩时心里再憋气，也还是说不出那句话，只好闷闷地转头对着唐先生：“阿鹤……”
唐先生轻轻点头，转身向厨房走出，张国荣瞪了女孩一眼，也跟着转身离开。
连一直蹭着张国荣撒娇的Bingo都跟着离开了，客厅一下子空了下来，不过整个房子还是很温暖的，阳光透过窗纱洒进来，厨房里渐渐传出粥羹的香气，还有两人的轻声笑语。
张枷椤依然敛袖垂眸，端然静坐，仿佛真是个娃娃一般……
作者有话要说：张枷椤的某些话对某些人可能不公平，但她就是个会那么想的。
☆、5.关于礼仪和速度
“嘿！珈珞……是珈珞对吧？”张国荣仿佛完全忘了刚刚自己还在和女孩赌气，带着猛摇尾巴的Bingo，笑嘻嘻地站在饭厅门口招呼她：“你究竟是不用吃东西，还是不能吃东西啊？我亲手做的早餐哦，如果能吃的话一起吃好了！之前吃过你那么多顿！”
……果然和传说中一样，前一刻还气鼓鼓，一转头又傻乐！
张枷椤抬起头，玻璃珠子一样的血红瞳孔里依然没有情绪，但张国荣总觉得从里面看到了些什么，只是一时分不清楚，只好再次出声邀请：“一起吃饭吧，珈珞！”他微微撇过头，似乎有点不好意思。
“是枷椤，不是珈珞。”张枷椤淡淡起身，她行动极快，张国荣只觉得才一眨眼，血红色的汉服就从自己身边滑过——莫说是他，就是bingo都给吓了一跳——然后是张枷椤冰凌敲击一般的冷漠声音：“不是说要吃早饭？还不快点！再饿出胃病我可不给你治了！”
……就算自己不是她爹地，也该是长辈吧？这语气这说话方式算怎么回事啊！
……果然是一点都不可爱的臭丫头！
张国荣暗自咬牙，但还是迅速转身跟上。
唐先生正将最后一笼虾饺放上餐桌，看他们两人一狗一前一后走进来，很自然地点头招呼，一边迅速摆好餐具，一边温和地对张枷椤说：“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如果有什么想吃的尽管说，中午就开始做你爱吃的。”
张枷椤“哦”了一声，漠然坐下，拿起筷子开吃。
……这都谁家教出来的小孩啊！也不知道等一下长辈！
张国荣磨了一会牙，发现自己最喜欢的虾饺已经被张枷椤迅速消灭了一大半了，赶紧拿起筷子，先夹了一只放在唐先生碗里，然后自己一只接一只也跟着抢吃起来，连桌底下猛摇尾巴的Bingo都顾不上了。
可惜张枷椤的动作之迅速，实在非人，张国荣只针对这两笼虾饺下手，居然还比不上举止优雅状似悠闲一点也不受宽大的汉服长袖影响的、一边吃虾饺一边还悄悄消灭蟹黄包的她，等到张国荣最后一只虾饺也没抢过张枷椤，无奈将筷子转向蟹黄包的时候，傻眼了——两笼十二个的蟹黄包，居然都被吃光了？
虽然他碗里还有唐先生发现不对时帮他保留的一个，但张国荣还是忍不住瞪向张枷椤，这臭丫头，果然不是人！
张枷椤看也不看他，继续努力一碗接一碗地消灭鸡肉鲜贝粥，张国荣一看不好，赶紧抢着给唐先生盛了满满的一碗，然后自己也端起碗迅速喝了起来，一边烫得“嘶嘶”叫一边瞪张枷椤，臭丫头啊臭丫头！不是人啊不是人！
……啊！这次终于抢到最后一碗粥了！
张国荣得意洋洋地看向张枷椤，张枷椤却只是慢悠悠地放下碗，很淑女地拿着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绣花手帕擦擦嘴角，留下了一句“还行，中午还要”之后，就自顾自又消失了！
张国荣忍不住又开始磨牙，不经意转首，却看到唐先生一脸的温和愉悦，自己想想也觉得好笑，居然为了一点子早餐和一个小丫头斗气……
想着想着，忍不住趴在唐先生肩头哈哈大笑了起来，唐先生温柔地看着他毫不掩饰的笑颜，只觉得连他齿缝间的虾肉丝、鲜贝丝都是那么可爱……
人生至此，再无他求。
……那个人，不是父亲，也远远比不上父亲，可是这么看着，居然也意外地和……Leslie相配呢……
……还有那些鸡肉鲜贝粥，完全是爹地的味道啊……
张枷椤坐在自己的空间里，静静看着这温馨的一幕，血红色的玻璃珠里有小小的火苗闪过，只是太小，连她自己都没发现。
果然，之前的事情似乎都是幻影。
晚些时候，菲佣过来打扫卫生的时候，见了张国荣也毫不惊讶，只是笑着招呼：“张先生今天气色好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