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先生有偶尔睡不着，嗯，主要是因为张国荣不在身边的关系，所以通常就会放他的歌当催眠，和张国荣偶尔会在睡前打电话说要听唐先生的声音有异曲同工之妙。现在张国荣在身边，自然不会让他听唱片，唐先生也更爱听他清唱的声音，也就笑纳了。
他能让他安心，一如他能也能让他安心一样。
张国荣低声哼唱了不过三首慢歌，唐先生已经睡着了。
听着他浅浅的呼吸声，张国荣往他那边又靠近一些，自己也很快就迷迷糊糊睡着了。
作者有话要说：
☆、130.早餐的小事
第二天张国荣果然早早就起来，柔声安抚了因为手脚被他从身上挪开、也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的唐先生几声，看他又闭上眼睛了，自己才进了浴室洗漱。却不料洗漱好出来，却见唐先生拥着被子靠在床头：“怎么不多睡一会？”
唐先生打了个呵欠，起身：“昨天睡得不少了。”又笑：“吃了枷椤多少东西，今天这样的，也该给你打打下手。”
张国荣一边穿衣服一边笑：“吃了她多少东西？那又吃了我多少东西呢？”
唐先生边向浴室走去边说：“你怎么一样。”
张国荣闻言就低笑起来，唐先生也不觉得自己的话有什么好笑的，张国荣又是一向容易被戳中笑点的，只要没笑岔气，他也不理他，自顾自洗漱去了。
唐先生确实觉得自己的话是理所当然的，女儿再疼惜再可爱，也不是可以走一辈子的人，再亲近再宠溺，也不是携手一辈子不分彼此的伴侣。
张国荣笑了一会，果然自己就停了下来，穿好衣服，下楼去准备红豆粥了。
昨晚张家大姐说，许多地方，都会在女孩子“成人”的时候，煮红豆粥红豆饭庆祝。只是昨晚已经晚了，晚餐早吃过，张枷椤又困得早，做宵夜也不适宜，张国荣就一早起来煮粥。
他是第一次煮红豆粥，好在家里隔隔也会用红豆做些小点心，材料是现成的，做起来倒也容易，唐先生没多久也进厨房给他打下手，不一会就弄好了，只是红豆粥要煮出味道来，还要许久——这也是为什么他们要起这么早的原因。
确实太早了，天都只是微亮，只是回去睡回笼觉又不适宜，就干脆拿了本英文读物，两个人靠在沙发里，一人拿书一人翻页，虽然看的不是西厢情书，却也自有一种浅淡又绵长的温情脉脉。
张枷椤下楼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他们头靠着头，就着书里的细节点评轻语的一幕。
那么平淡那么幸福。
那么平淡的幸福着，现在的爹地，是不是也和父亲，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这么相守？
抱紧怀里直到早晨也依然温暖的热水袋，张枷椤扬起头。
爹地，是自己一定能找到的！
至于现在，不是爹地，但也足够温暖。
无论爹地是否会像自己思念他一样思念自己，无论爹地轮回之后是否还记得自己，自己都会好好的，珍惜这漫长的寻觅里，每一丝可以抱住的温暖，积累够力气之后，继续找下去。
爹地现在虽然还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但父亲一定会好好守着他的。
总有一天会重逢。
张枷椤即使在心里思绪翻飞的时候，脚步也是极轻的，张国荣和唐先生又正说着话，直至眼角撇到她从地板上轻轻扫过的裙摆时，才抬头，惊讶：“小妖怪，这么早起来？”
张枷椤抱着热水袋：“早？今天还起晚了。”
这还是起晚的？张国荣看看时钟，还不到六点，然后想起自己起床时总能喝到的那盅汤，虽然看着清淡，但那味道没两个小时也熬不出来的……嘴里没说什么，心里倒真是一暖。唐先生看着他，眉眼温和，又看看张枷椤手里的热水袋：“可是还不舒服？”他方才迅速回神：“回去好好再睡会儿，汤我自己熬就好。”
张枷椤摇摇头：“身体很好，只是抱着暖和。”说着，转身往厨房里去，张国荣咕哝一声“固执丫头”，到底还是不放心，也跟了进去。
唐先生继续看着刚刚两人共看的书，听着厨房里传出来的声音，嘴角含笑。
张枷椤倒也不是真个固执到这盅汤就非得自己熬了，只是药膳不比其他，处理不好味道不好是其次，若是弱了药效未免可惜了。张国荣跟进来帮忙她也没拒绝，乐得只动口不动手——反正张国荣的厨艺是没得说的，她自己都是和他学的，只要将处理的方法说一下，他做起来就算没有一次就完美，也有七八分模样了。
这个时候，虽然那点疼张枷椤不放在眼里，困乏却是忍不住的，看着张国荣将东西都处理了，又仔细说清楚火候，说到一半的时候还没忍住打了个呵欠。引得张国荣看着她，有心讽刺又想着这是专门给自己做的汤——虽然阿鹤和她自己也有——就没忍住笑，看看时间也不过六点十分左右，就再次开口赶她去睡，张枷椤这次没拒绝，打着呵欠就要上楼。唐先生在她手里塞了包好毛巾换了热水的热水袋，又和张国荣一人一边亲亲她的脸颊：“好好睡。”
张枷椤“嗯”了一声，声音里已经有了睡意，张国荣看得好笑，又怕她睡眼迷蒙地把自己绊倒，到底牵着她上楼、帮她褪了外衣、又仔细摁好被子之后才下楼。
继续和唐先生一起看书，直到厨房里红豆的香气渐渐香浓了，才起身去换了小火——小丫头还不知道要睡多久。平时早餐也没有三个人一定要等齐一起吃的习惯，只是今天到底不同，张国荣就只蒸了一笼昨天做好的小点心，和唐先生一起分着吃了些垫垫肚子。
好在张枷椤也没睡太久，差不多八点半的时候就下楼来，这次总算没有睡眼迷蒙了。
张国荣在她打开房门的时候就进了厨房给红豆粥加糖——特意加的红糖，亲手为张枷椤添了第一碗：“小妖怪终于也是大人了！”
张国荣这么感叹着，和唐先生一样，看着张枷椤的眼神，都很有几分“吾家女儿初长成”的欣慰。
张枷椤面瘫着脸说“我从来就不曾是小孩子”，但对那锅红豆粥却极给面子，一口气喝了三大碗。
喝得连她自己一早起来熬的汤都再喝不进半口了，张国荣看着就想起她小时候吃撑了之后、捧着小肚皮在客厅里遛弯的样子，既想笑，又越发感慨，当年那么个小不点的娃娃，站在浴缸里都要担心是否会被水淹到，又不肯让佣人近身，让自己再忙也要帮她洗澡的小豆丁，一转眼也就亭亭玉立了……
也许再一转眼，这孩子就该是别人家的了……
还没影的事，张国荣却已经开始有了不舍得嫁女儿的傻爸爸心情，好在一转头就看到唐先生——
不管怎么说，女儿未必要结婚，但总会有陪伴她一生的人。而自己，也唯有这个人，也唯要这个人，才总是生死不离的。
张枷椤看了一眼之前还看着自己眼神复杂一会欣慰一会不舍现在却只顾着对视的两人，一眼不发，轻轻放下碗之后，回客厅，遛弯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