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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同人)胜者为王(38)

王子胜做了那么多年的修行人,也不是说打有了神通就再不下水沐浴了,到底更习惯法诀净身,因此原在府中,为了不引人注意,也勉强忍了,后来借着守孝,从不轻易让人净身,便一直只用了法诀除尘,说起来,倒有半年余没怎么沾水了,此时小家伙孝顺伶俐,虽说手上的力道不见得轻重恰好,难得他受得住那份烫热,帕子又拧得刚刚好,温温热热的帕子盖到脸上,身边还有小儿的奶香,饶是一贯不认为以水净身有甚特别趣味的王子胜,也舒服得发出一声喟叹。

这一声叹,也如王子胜面对不需应付的外人一般,极浅又极淡,连站得最近的那个帮忙捧着铜盆的大丫鬟都听不真切,更别提他人了,唯有小家伙离得近,耳朵又灵,听得真真切切的,很是明白其中舒适惬意之意,心下鼓舞,少不得服侍得越发周到殷勤,哪怕偶有不到处,一个不过五岁的小儿,亲手服侍父亲净面漱口,还能耐心帮着梳顺了头发,就是不懂盘发,连简单拿麻布扎起来都做不好,可难得梳发过程中,一下也没扯着王子胜的发丝头皮,也足见用心。

一干史家的下人看得心中啧啧称奇,不过史家规矩原也不小,又知道服侍的是天眷王家的主子,一个个少不得更多添了几分谨慎行事的心思,除了方才小丫头那一声儿笑,倒也没再出什么差错,不过是看着仁哥儿接着又服侍王子胜泡脚解乏、又亲为更衣等,越发觉得王家果然自有天眷,连一个小哥儿都如此孝顺懂事罢了。

因是客居,自家又在孝中,王子胜更是个不肯用人家浴桶的,仁哥儿又是累狠的,少不得一般只洗了头脸泡了脚,再擦一擦身就睡下了,只临睡前还不忘嘱咐,他们父子的衣裳等他早起来洗,倒让一干丫鬟婆子险些儿忍笑忍得肚肠都打结了,有那粗鄙不知事的婆子还暗自嘀咕难道王家真是精穷了?倒要让个小主子做这些?又有那知事的赶紧唾她两声,别看王家爵位现在远不及史家侯爵之尊,可先儿那地震之中,满府里头连片树叶子都没砸下来的能有哪家?据说就是王家庄子上,虽也塌了些房屋压了些良田,却也没听谁有受重伤的——可你家当家的,摔断的腿至今还好不全罢?

原先那婆子讪讪,只还是疑惑那王家小主子,怎么做得来那样服侍人的活计,又那王家二老爷,又怎么受得那般坦然,说是往日不常如此,谁信?若是往日就常如此,那不是养不起下人是为何?

这事也是不少人心里纳罕的,因着庄子上服侍的,就是看着最温和柔顺相貌清秀举止有度的大丫鬟,有些事儿上头到底见识不足,亏得其中有个恰好就是长寿他家表兄的妻家姐姐,也辗转听过那么几句,此时见众人疑惑,少不得卖了一回关子,方与众人解释清楚:却原来,那王家子孙最是孝顺不过,王家二老爷尤其执拗,非住到家庙里头守孝不说,据说就是自家家庙里头,也是放着好些精致院子不住,非自己盖了一个草屋芦舍,每夜就在里头睡着,日间也只在外头抄经,饮食上头的清淡克己更是刚刚大伙儿才亲眼见过的,至于这不要人服侍的规矩也是据说循的古礼,除了实在不近庖厨做不来饭食,方让那庙中做了每日三餐糙米饭外,其他净面束发沐浴洗衣,据说都是自己亲力亲为的,并不叫人服侍……

一行话下来,听得大家伙儿少不得目瞪口呆,别说本朝因天下初定故,对于孝道虽看重,却不很一味遵循古礼仪式,就是前面几朝,也一般儿是按着仁孝治天下,也少听说还有这样事儿,于这些仆妇下人而言,更是平生首闻,少不得概叹一回,又称赞一回果然难怪天意也格外眷顾他家,实在难得孝顺,日后必也是忠臣良才之类的话儿,正好她们今夜原也有守着已备贵客传唤之责,虽不敢喝酒打诨,但能有一杯浓茶几盘子厨房里头下剩的点心垫垫肚子,再闲话一番,倒也好消磨得。

且不提这些丫鬟下人仆妇们如何,却说内里,王子胜见了那床那榻那,眉毛微微蹙起,这里头的摆设却是素色清淡,看着东西也新,可王子胜是何等人?一眼就看出那些东西里头,就是有些没人正经用过,也不知道给多少人碰过摸过了的。这坐坐也罢了,且有宝贝儿子殷勤服侍着,就是那脸盆脚盆都不是新启用的,王子胜看在小家伙面子上,多用几个除尘去污的法诀也就是了,可要让他真躺平睡上这些床榻、用上那些被褥……

以修行者的眼光看,那些东西上头不知道萦绕着多少蝼蚁多少怨气,就是拿法诀一再清理干净了,心里也膈应得很,可小家伙眼睛扑闪扑闪满怀期待的小模样,又实在可人心,拒绝的话儿到了嘴边几次,总说不出口,最终想想自己为了这小家伙将就的也多了去,不是眼看着连那个讨人厌的臭小子都要咬牙护着了么?睡一睡凡人的床榻也不算什么,早前原身的床也不是没睡过,那时候为了不惹人注意,那不知道睡过多少姬妾丫头甚至小厮儿的都只换了床褥就将就了呢!那时候可是连除污的法诀都用不了太多,现在一刻用一个都使得,又有个软乎乎的胖冬瓜抱着,可比勉强和张氏同床惬意多了……

34第 34 章

王子胜想着,也就没再抗拒,由着小家伙将他拉到床边。小家伙自己站到脚踏上,还觉得不够高,看了看,腾腾跑开去,又搬了一张小方凳过来垫脚,再努力将手往上伸,总算摸着了王子胜的衣领儿。

小家伙自己的衣裳都是丫鬟嬷嬷给穿的,也亏得他聪明,又因王子胜在庙中清苦故,第一次提起要在庙中陪伴他时还没怎么准备,第二次提起时却已经很是用心研究过如何穿脱衣服,因此动作颇利落,还末了还很似模似样地将衣服都叠好放在脚踏上,方又引着只穿了一身细麻中衣的王子胜做到床边,自己又蹲下去给他褪了室内穿着的软鞋,然后才几下子倒腾,利落地将自己也打理好了,再洗一洗手,就笑嘻嘻扑到王子胜怀里,很是蹭了几下,胖脸儿上满是新奇欢喜。

大户人家的小儿,别说跟父亲,就是初落草儿起都没能跟母亲同床共榻睡过一晚,至少小家伙记忆中,也只得老太太还在时的某日,他因冰灯给黏在栏杆上,虽忍住没哭,却也憋得满脸满眼的红,偏又给爹爹看到时,跟着他去了外书房,在那儿一番洗漱用饭耽误得略晚了点,方和他一道儿在榻上歇了约莫半个时辰的午晌,此后一晃都将近十个月了,再没得那样的机会。

现在难得爹爹又不放心自己,自己又要给爹爹夜间服侍,虽说外头还有一张美人榻,到底是一床睡着方便,就是自己睡得再沉,也不至于耽误了爹爹半夜里或者要起来喝水之类的活儿呢!

嗯嗯,所以爷是孝顺,才不是那种离不开爹妈的小娃。

小家伙眨巴眨巴的,那眼神说服王子胜,顺带也说服了自己,看王子胜虽没明言允许,神色里却也看不出不愿之色,便也不再等他作答,自己将手往床沿一撑,轻轻松松就上了去。看王子胜还是未动,就拿胖爪子在他肩头按啊按,嘴里谄媚得不行,又是说爹爹辛苦了又是请爹爹放心安寝,孩儿定会睡在外头守护服侍的,听得王子胜眼中又闪过几抹笑意,真真儿似桃花开在蓝田边,夭夭妩媚,玉暖生烟,原先不过中人之姿的容颜添上这一抹,说是倾国倾城都不为过,好在连小家伙都只在后头谄媚按背,也没人见得,倒是省了误人终身的一番冤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