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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卿.哥儿娶夫记/归卿(113)

如宫家如今情况,宫十二因不舍得宫阿爹劳累,自己又是个情况一旦好转就要犯懒的性子,早几年也买了两房下人,宫阿爹琢磨着,这至少能给哥儿陪嫁一房吧?田地铺子虽不多,如今也不缺,吃穿一世不靠夫婿家也不难——

因此厨艺绣活他心热一回,也还没真指望要将宫十二拘着学到真能传承衣钵的,可再怎么说,也不至于还要一个小哥儿,巴巴儿往山里头打猎弄肉吃的地步呀?

转角处,宫十二右肩扛着一只,左手托着俩,看不清是什么、但体积都很不小的猎物,雄赳赳、气昂昂,还招呼村里老小:

“今儿收成还行,回头老地方、老规矩,大锅煮肉熬骨头,大家都喝碗热的,有老有小的人家多切一斤一会做顿饺子,病弱无依的人家在多个一斤两斤的,却要看里正分派。”

宫阿爹转头看看正堂榻上那虎皮,捂了捂胸口,忽然就得了一种宫十二一进山打猎,他就要喘不上气儿来的怪病。

宫十二很无奈。

因为宫阿爹犯病的原因越来越多样化,不过一旬半月的功夫,已经进展到了宫十二跨步大气点儿,他都要翻白眼:

“十二,我的大哥儿啊……”

猛喘气、却总喘不上气的地步了。

宫十二= =:十五及笄魔咒神马的真是太讨厌了,本大爷多难得才哄得阿爹忘了大哥儿这个称呼?如今又总念叨了!

可又有什么办法呢?他知道自己是大男子汉,可惜宫阿爹却认准了自己生的就是个哥儿。

如今他记起来了,不肯再被哄忘了,要让宫十二过“哥儿正经日常”了,宫十二虽然很烦,但宫阿爹那喘不上气居然真不是故意装病哄他,而是真的担忧所致,他还能如何呢?

不过无奈而已。

——他不知道,更无奈的还在后头呢。

☆、后手

正月里,连去刘家走亲戚,都被宫阿爹当弱不禁风小哥儿照顾了一路的宫十二,还在很认真地希望,嗯,能有点儿什么事,可以让宫阿爹忙得忘了他是个哥儿,或者最起码的,就是记得也无暇来盯着他,就好了。

但等事情真的来了,宫十二就斯巴达了。

——能让阿爹忙起来的事情辣么多,怎么就非得摊上这样要命儿的大事呢?

刚来那时候,就又是旱灾、又是蝗灾的大灾,后头又是今年热了明年冷了,庄稼收成一不小心就很不如意不说,连人都有冻死、热死、渴死、给雪压塌屋顶死等等各种死,宫十二给烦得够呛,也吓得够呛,甚至在系统君透露任意门之至妙任意处之前,都不敢太急着回家了好吧!

就是这两年,托系统君各种胡萝卜加皮鞭诱导督促的福,宫十二将棉花种植、火炕保暖等等都给折腾出来了,小王村里外远近的日子眼看着也算安定繁荣了起来,宫十二都不敢太信任其抗灾能力。

毕竟总体生产力摆在那里,宫十二再能折腾,也不可能在短短几年里头就折腾出二十、二十世纪的水平——

当然就是二十一世纪,天灾中也没谁能保证无有死伤的,只不过此时、此地,应对天灾的能力更为不足罢了。

不足到宫十二很烦恼很烦恼,不得不认命接受那大儒入仕的任务,好给宫阿爹等人留一个更安定的环境,和一个更能应对天灾的家族。

在被庚金之精伤到之前,他本以为自己已经做得不错,本以为这一回该能认真攒够奖励点好回家了。

然而,现在,宫十二知道,他错了。

大错特错。

这两年小灾不断,可大灾没有,宫十二就差点忘了,在旱灾蝗灾之外,还有一个频发名词,它叫涝灾。

才出了正月,雨就绵绵下了起来,一开始大家伙儿还挺高兴的,毕竟春雨贵如油嘛,一场及时好雨也是收成的保证呢,再说雨势虽缠绵,却真不大,纵然连着下个三两天,也不过是让道路多泥泞,水却没怎么积——

这也亏了小王村这几年都很注重水利建设,虽然最初目的是应付旱灾,但那些水渠水坑的,拿来应付这忽然淋漓的雨水却也不错。

但再好的水利建设,二十一世纪都会有水涝之灾哩,何况是个折腾出水泥配方、却没有钢筋配的古时候?

雨下个三两天看不出什么,但下个十天八天的,漫说别处,就是小王村中人都开始忙碌了起来。

地里刨食儿的就是这么艰难,靠天吃饭、靠天吃饭,旱也难,涝也难。

春雨稀罕的时候贵如油,春雨一旦大减价了,农户们又该担心将地里的种子苗儿给泡坏咯。

少不得,就要将地里的水舀掉、将水渠挖深、将水坑挖大,尽可能将水排出去,浸泡了什么都不怕,只一怕浸坏了庄稼,二怕淹坏了粮仓。

如此忙忙碌碌的,倒也有那么点儿成效,只是地里头的雨水舀出去,那老天又继续降水下来,虽然一进一出的效率大致不差什么,但这么着,谁还能歇得住?

不知道多少老的小的残的弱的,也戴着斗笠披着蓑衣,或持瓢,或执斗,也跟着奋斗在排水第一线。

当然,宫家,不只宫十二一家,基本上宫氏族里头,真让老的小的们出来干活儿的还真没有,只是壮年健康夫郎也不许淋着水的,还真就宫十二一家子。

代价嘛,除了宫阿爹在家里头也定要忙个团团转,各种烘干衣服、熬煮姜汤、为族里邻里大人都下地的人家帮忙做饭照看孩子啥的……完全顾不上再记挂如何让宫十二过上正经哥儿日常这点好处外,就是宫十二,也忙得陀螺转。

满脚泥泞啊,满身湿透啊,倒春寒的时候湿冷湿冷的,闷热起来也是湿热湿热的,宫十二仗着如今体质已经强到非人,每天沐浴的时候必要洗头的,只是这雨下得让人在屋里头呼吸口气也都是水汽,他又为了省柴禾、也为了多点儿睡眠时间,各种躲着宫阿爹不肯烘干头发再睡觉——

这头发洗得,真心不算舒坦。

没风湿,也总觉得湿腻腻的,不痛快得很。

但若只是这般,也不见得比旱灾的时候难过多少,好歹有水管够喝,总比渴得嘴唇干裂才舍得润一润的舒服点儿。

再说宫十二如今知道了任意门的好处,真受不住的时候和系统换点儿除湿烘干的东西,也不是那么舍不得了——

至少不是原先以为此处时间过去多少、原世界的时间也过去多少的时候,那般心头割肉一般的不舍。

可惜,涝既成灾,怎么可能只是这么着?

雨水淅淅沥沥缠绵不断下到二三十天的时候,稍微有点儿见识的,那心头担忧的,就已经不仅仅是地里庄稼被泡烂几何、仓里粮食又霉烂多少的小问题了。

里正,族长,老人们,不少冒着雨,凑到白水河畔看水位的。

这白水河是极好极好的,不知道养育了两岸多少人口,前几年那样儿大旱,虽也引发了什么抢水的悲剧、什么祭祀龙王的闹剧,但也不过人心复杂,这白水河本身,还真是活了许多庄户人家的大功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