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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卿.哥儿娶夫记/归卿(11)

堂堂大汉子,结果送个水都能摔碎罐子。

更重要的是,会给个土疙瘩绊倒的原因……

捂脸,因为得了族里十三叔爹做的小筐子,就乐得只顾疯跑没看路神马的……

宫十二不知道恁多底细:“不过一个罐子罢了。”

左右看看,汗,虽然不过一个罐子,不过这家还真没多余的水罐:

厨房里头,墙角堆着的仨罐子,最大的那个装着清水,略小的那两个里头装是咸菜大酱;

灶台上的小罐子,一个装油、一个装盐的,虽都只装了浅浅一层,也不能拿来装水。

……然后,就没了!

粥都是在大锅里头煮的!

宫十二无奈,最终只得拿了个大海碗,然后想倒水,屋子里头却连热水都没有!

小栓子十分理所当然:

“水要想一直温着,可费柴禾了!哥哥今儿又不用躺炕上养着,自然也不用烧炕……”

边说,还理所当然就从大罐子里舀水,宫十二抹汗:

“那水,是没煮过的井水吧?”

小栓子不解:

“当然没煮过,煮过没温着,不也要冷掉?

再说阿爹是下田,累得一身汗的时候,就该是要凉水喝着才舒服呢!”

还挺骄傲:

“我们家的井水可甜!打上来就能直接喝!”

宫十二“呵呵”,他倒也相信没有工业污染的这里,水质应该不错,可再好的水质,都免不了有各种细菌寄生虫吧?

大男儿不拘小节,但明明有条件却不让自己安全点的,那是傻子。

这里可没有那许多抗菌驱虫的药物。

遂简直要给送开水,凉的喝着舒服,那就盛凉开水嘛!

小栓子就一副“哥哥你真是顽皮”的小样看着他,无奈叹气:

“费点儿柴禾不算什么,我下午再去多捡些就是。可都这么晚了,再烧水放凉,阿爹可不就要给渴坏啦?”

宫十二嘴角一抽,眼睛一瞥,指着大锅:“那个正好凉了。”

那玩意儿说是粥,其实清得都能照着人,打上面撇一些盛出来,不就是凉开水?

小栓子这次倒是同意了。

虽然那是晚饭,但今儿收获丰厚,想来,纵不舍得再做白饼子,多吃个灰面团子总能有的。

于是宫十二就左手一只鸡,右手一碗水的,装着鸡的那边篮子还要让小栓子能扶得着……

如此一路往田里去。

作者有话要说:

☆、慈心和观念差异

宫氏的地多在村子东边儿,可不巧,原身家分家时得的地,却只得一亩水田是在东边那处,其余三亩旱地,却更挨着西边儿。

又因为原身阿父早没了,这水田宫阿爹实在顾不上来,分家那会子就说好了,先由小叔家帮忙种着,打的粮食二八分,小叔得其八——

“三儿是多得了些,便只当是他二哥给他添的成亲份子吧!”

宫阿爷是这么说的,宫阿爹也不觉得有甚不可。

便是日后发现丈夫回不来了,也没和小叔纠结那么一二分粮食。

倒是小栓子那小叔父和小叔爹都不算太贪心,原先也罢了,老人发了话,宫家二兄又素是个有能为的,便是偏了三房一些,二房也就节俭那么两年,等二兄回来自然就好了。

可二兄回不来,小叔爹就主动和自家汉子提起:“二郎(指宫阿爹,哥儿没未嫁称哥儿,嫁人之后就多随夫婿排行成某郎)也艰难呢!”

遂主意多给宫阿爹分了三分,比寻常租子还高个一二分。

小叔也奇怪,平日里并不乐意自家夫郎和宫阿爹往来,甚至连待小栓子哥弟二人也寻常,但这事儿上却再没二话,这几年就一直这么种了下来。

是以如今,宫阿爹说是下田,却是在西边儿的旱地上忙碌。

村西住的多是王姓族人,间或也有那么一两家外来户,和小栓子哥弟两个说熟也熟,可到底不像宫氏族人亲近。

故而一路走来,看着宫十二一边一个篮子的虽然纳罕,却也不好多打听,不过关心两句:

“十二哥儿这是好了?头上还包着呢,怎么不多歇两日?”

听说是给宫阿爹送水,就都是笑:

“小栓子孝顺,十二哥儿也是极好。”

宫十二如今一听到“哥儿”二字就心塞,连着“十二”一道就更郁闷。

奈何他这身子在族里头排行也是十二,只不过是同辈哥儿里头的十二,又因为宫家人口多,虽对哥儿相对尊重,最迟到了许嫁的时候肯定会给上族谱记名,但各家情况不同的,原身因着自幼丧父,闹得至今连个大名也没有,宫阿爹和同个阿爷的叔伯们喊他大哥儿,外人都喊十二哥儿,他也只得应着。

还要笑着应呀!同村里头住着,人家又是好意关心嘛!

忒么滴脸都给笑抽了!

好容易到了田边,宫阿爹正弯着腰播种:

拿锄头挖出一个个小坑,再将麦种种下去,而后填土,还要浇点儿水!

听起来似乎不难,可这么弯着腰种上三亩地,也是够累人的。

特别是宫家的地里头就只得宫阿爹孤零零一个儿,别人家的田里,最少都还有一老一少、或者一高壮一略矮小的,不拘少小的能干多少活,好歹总有一个人搭把手。

宫十二再一想到那孤零零一个儿的还是个“寡母”,心里顿时不是滋味。

宫阿爹其实已经这么独个儿干了几年。

今年且还好些呢,小栓子他阿爷阿公虽着几年前的旧事,对上这个二郎时心里总存了点疙瘩,大伯小叔因着那事,与他们家来往也冷淡,可孩子们到底是宫家骨肉。

故而大哥儿一病,倒是都有来帮忙,阿爷甚至把牛也赶来了,将地给犁了一遍又一遍,如今宫阿爹只要播种,活计已经轻省了许多啦!

往年,其实也就前年大前年的,原身也不过帮着宫阿爹扶扶犁,或者填把土、浇瓢水而已。

可往年是往年,原身是原身。

原身那是个原汁原味的小哥儿,能与宫十二这样的大男儿比得?

宫十二抿了抿嘴,喊不出一声阿爹,却让小栓子去拉着宫阿爹过来喝水,自己则捡起宫阿爹放下的锄头,准备往地里继续挖坑去。

把个宫阿爹急得哟,碗里头水洒了也顾不得,忙忙去拉他:

“你这是做什么?病才好了多少?我都没说你居然不声不响就出来吹风,还不赶紧去找王大夫再给看看要不要紧,却来忙这个!”

宫十二握紧锄头不松手:“我早好了。额头看着厉害,其实只是浅浅的伤口。”

宫阿爹看着他的额头,眼中又出现了昨儿那种奇怪的忧郁之色,口中却应是:

“便是好了,也用不着你锄地——谁家小哥儿做这个呢?”

别说小哥儿,就是嫁了人的夫郎们,不到万不得已,下了地也不过干些轻省活计。

宫十二额角一抽:“我不是小哥儿。阿父已然没了,栓子又小,合该我顶门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