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变天(89)+番外

没有想到庞嘉一口答应下来,第三天就带着几个亲随,大大咧咧跑来见姜扬。

庞嘉年少成名,堪称天下名将之首,姜扬心里是很佩服他的,原本就将他当做遥不可及的偶像。此时见到衰草遍天中一袭红色斗篷席卷而来,激动得话都不会说了,“你看,什么事都没有吧!你就是疑心重!”

“你就是傻!”高长卿抢了他的水袋喝了一口,“越是要紧事,越发傻得没边了。”

姜扬被他凶得一句话也不敢还嘴,过了会儿小心问他,今天盔甲穿得正不正,发髻扎得好不好。高长卿谑他:“英俊死了!”他这才作罢,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高长卿泛着醋意的口气,抹了抹头发,兴头冲冲地在马上坐也坐不住。

庞嘉到时正是正午,他翻身下马取下头盔,单膝跪在姜扬面前:“臣嘉参见君侯!”

“平身!快平身!”姜扬顾不得礼数,滚下马就把他扶起来。庞嘉四肢修长,孔武有力,一张脸上却剑眉星目,神完气足,是个雄姿英发的美青年。姜扬上下打量着他,眼中发亮,“大将军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孤心中已经仰慕你很久了!”

庞嘉见他一点架子也没有,穿着一身磨旧了的盔甲,也是个少有的爽气儿郎,心里也很是欢喜激动——这个君侯,实在比以前那个球好多了!虽然球也是个明白人,但毕竟不能跟他一道,骑着雄峻带着男人们奔跑在春天原野上,眼下这个君侯,却可以成为他的知交莫逆!当下也不拒绝姜扬领着他坐到上首,两人把酒言欢,相逢恨晚。高长卿见他们谈起兵甲马匹来没个完,简直要互相吹捧睡过几个女人了,插了几句话询问庞嘉前线的情况。他没引起姜扬的注意,倒惹了庞嘉的不快:“这是何人!愣是无礼!”

高长卿一愣,瞪大了眼睛,心想这才吃了几杯黄汤,他就变成个何人了!姜扬赶忙打圆场,举着酒爵为两人引见:“这位是高文公的嫡长子高长卿!”

庞嘉倒是吃了一惊。高长卿这个人,他虽然远在南疆,却也听说了他的不少事情,对他的印象自然好不到哪里去。庞嘉起于白身,靠自己的本事吃饭,最讨厌这种蒙着祖荫自命不凡的人,他觉得高长卿的那些所谓功业,都来自于哄骗与欺诈,很是不屑。

但这时候与他打了个照面,才明白他为什么凭着一张嘴就能名声在外。

因为他有那样一张脸。

庞嘉自认如果自己是姜扬,对着这样一张脸,大概也会忍不住将他宠爱,听信他的每一句话吧?即使现在,高长卿假装云淡风轻的脸上,有控制不住的愤懑不甘,看向他的眼里,也有凌冽的风刀霜剑,这也不能阻碍庞嘉对他斗篷下的身体肖想连篇。庞嘉久在军中,对男色来者不拒,只是到现下才真正相信男色也可倾国倾城。

姜扬笑道:“二位一文一武,俱是人中龙凤,这是孤的福气,也是我容国的福气!”

庞嘉顺势抄过酒爵朝高长卿一敬:“久闻公子大名!”

高长卿却不吃他这一套。“君侯御驾亲征,御座不在王庭,理应速战速决。这水酒等到庞大将军凯旋之后再喝不迟。”他也不管他俩人尴尬,径自问庞嘉他最关心的事情,“中行司马燕达现在何处?君侯亲来,他也不来拜见。”

庞嘉颇有野性地朝他一笑:“他在叶阳城中,现在还在来黾塞的路上。”

高长卿点头。他还不知道燕达那点小九九,燕达和庞嘉同为武将,互看不顺眼,怕是路上慢慢走,免得到时候姜扬还没到,两个人成日坐看心里添堵。高长卿看庞嘉微妙的脸色,面色更是阴沉,知道这个人怕是知道高妍与燕达的那码子事。不过说到底,也只有姜扬这种懒得管事的人才不知道吧?或许知道,却没有朝更深处想。

姜扬一见雄关栈道,登时又忘了自己是君侯,跟庞嘉一道肆无忌惮地其中跑马,然后迫不及待巡幸三军,沉寂已久的军营里到因为他的热情而点燃了,士气高涨。高长卿对这些事情一点兴趣也没有,姜扬也没有像往常一样,去哪儿都带着他,他便顾自寻了后营的一间土砖房,想洗个澡,洗刷掉连日来的劳累。他正在水盆前洗头发,门前有传令兵来报,说是姜扬打算今日设宴,请他务必要去。

高长卿在宴会上走了一遭,发现因为庞嘉提拔的缘故,高级将领竟有不少是国人出身,围在一道乱哄哄的,很不守规矩,姜扬却还很高兴,与他们饮酒作乐,彻底把他给忘了。高长卿恨得提前就退席。庞嘉看着他的背影,很野地笑了起来。其后两天里,高长卿都没有再见过姜扬。

他觉得有些不对劲。他问守在他门外的卫兵君侯在哪里,卫兵说,与庞大将军相谈甚欢,从两天之前就没有从守备营所出来。高长卿吓得心头一颤:他怎么就顾着赌气,忘了庞嘉狼子野心!他的脑海里空荡荡的,再也顾不得其他,配着剑就气势汹汹赶到庞嘉处,不顾卫兵阻拦一脚踹开门:“庞嘉!”

第61章

里头爽朗的笑声被打断,两人站在舆图前一齐转过身来,高长卿一愣。他们两个都面有疲态,眼下青黑,看来是根本没有睡过觉。庞嘉笑看着姜扬,颇有些为难地问:“高公子这是……”

姜扬也奇怪,而且隐隐有些烦躁。私底下给他看脸色也就算了,当着外人还不消停:“你这是做什么?”

高长卿一言不发地走了。姜扬没有追出来。高长卿在营房里算了算,他跟庞嘉起码谈了三天三夜。

他气起来就把茶壶丢墙上。

第二天,他在营房里洗头的时候,传令兵突然来报,说姜扬今晚设宴,让他务必出席。高长卿大骂:“吃吃吃,吃他个鬼啊!”传令兵被他吓得大气不敢出,倒退着就要走。高长卿叫他回来,“这次又是什么名目?”

传令兵一抱拳:“燕司马回营。”

高长卿大惊失色,忙不迭问他燕达在哪里设营。得知他在东面驻扎,高长卿连头也来不及洗,匆匆一擦骑上马去寻他。关隘中的大道上素来不准跑马,高长卿仗着有姜扬给的令牌,谁挡抽谁,赶到燕达营前,他手下的人正在安营扎帐。燕达坐在土墩上,看到他的人,眼睛一瞪,冷笑两声站起来往营后走去。

高长卿满头大汗,下马跟上。燕达的手下大概是在为他修中军帐,白色的牛皮拦出三丈宽,却看不见后头的情形,高长卿心里忐忑,不自觉去摸腰上的佩剑,却摸了个空——他换了衣衫,连剑都忘了带!他心想这可如何是好,举头四望,南疆的白色烈日下,只有几个沉默的燕家家臣在起帐,并无异样,但还是不由得放慢脚步,悄悄转过白牛皮步障:“燕哥?”

后头空无一人。

高长卿在滚烫的白沙地下脚,突然感到后头的杀气,猛地回头,迎面就是一拳。他惨叫一声摔倒在地,燕达怒气冲冲地跟上,一脚踹上他的肚子。他的铁靴沉重,高长卿痛得浑身都麻木了,大声告饶:“燕哥!燕哥!”燕达丝毫不理,拖着他的头发把他揪起来,狠狠扇了他两耳光,把他扇得鼻血横流,“你还有脸叫!你把你姐姐卖给了那个姜扬,好换你的荣华富贵?你他妈是畜生么!你怎么还有种在我面前晃荡!”旋即掐住他的脖子,狠狠掼进中军帐中。帐篷还没有起顶,高长卿重重落地打了几个滚,遍身骨头都疼,但他还是赶紧爬起来,抹了把鼻血。这个样子下去,除非姜扬他赶过来,否则他非得被燕达打死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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