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王子遇上王(91)

段劼大概也知道这后妈关乎自己命运,老要偷偷瞅他,如果被逮到了,就偷偷挺挺腰,挺了腰又觉得没什么大用,还是继续蔫吧,三番四次顾东林看着挺喜乐,这畏畏缩缩缩脖子勾脑的没骨气拖鼻涕小孩。如果真交他手里,就一定要像卢梭教育爱弥尔一样培养段劼。当然,把自由主义的东西去掉,主基调是传统、保守、反动、封建独裁。考虑到实足年龄五周岁的小孩臀大肌已经发育完全,还可以让段榕扮黑脸,反正他在小孩面前就是这么个角色,可以好好利用,采取某些暴力措施以增加效果。

不过看他那个窝囊样似乎用不太着。

顾东林歪着脑袋奇怪起来,照理说,段榕这样子的家庭出来的小孩,长子嫡孙,无兄无弟,怎么说都要走他爹他大伯子那个谱系的,恃才傲物自我中心不知天高地厚,从小灌输高人一等的贵族姿态。怎么这位小爷软不邋遢像个经了霜的茄子,浑身散发着一股小家子童养媳的气场,太不体面了。

小爷们上的是贵族学校,看门面就很神圣不可侵犯,想来平常应当是车如流水马如龙,过街皆是神牌照,今天因为已经放了寒假,比较冷清。顾东林望了小爷一眼,说今天这是什么事啊。他小爷们低头看鞋尖,鞋尖锃亮,印着一吊长鼻涕。

顾东林就知道大概没好事。他看着小爷们的发旋,还有那吊因为管家不在身边随着吸气声收收放放十分有韧劲的长鼻涕,手头也没纸,偷偷把人拽到墙根上把手摁上他的两侧鼻翼:“擤出来。”

小爷们觉得很不体面,屏着气不敢。

顾哲催了三四遍,小爷们这才犹犹豫豫用力一哼,顾哲啧了一声,面不改色偷偷往树皮上一刮,继续擤。一边擤一边说你这感冒都不吃药啊,小爷们又闷声不吭。等顾哲正大光明在墙上一路摸到干透,小爷们偷偷把手帕塞他手里。

顾哲想这孩子有前途,继承了他爹事后补刀的优良传统。

绕到老师办公室外坐了一会儿,一大一小就被请进去吃茶,说是小孩打架,把人家揍得不太好看了,对方家里人很不罢休,所以请两方家长能来这里调解一下。女老师虽然眼神透露着“你是谁啊诱拐犯么”的古怪,但话说得相当委婉,只是中心意思就一个:赔礼道歉。

顾东林啧了一声,要了张纸给小爷们擦鼻涕:“为什么打起来了呢?”

小爷们看皮鞋,不说话。女老师倒是扯了一大堆,从课堂上不认真念书扯到课下上厕所过于频繁扯到中午吃饭吃得慢又扯到小孩子手紧别人抢他块橡皮就要大打出手云云,还说你们家长要多注意他的学习,这次考试十五名。顾东林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照顾小爷们的鼻孔都来不及,哪有闲情逸致和她叽歪,恩恩啊啊接一下话头,听到学习成绩不免很自豪:“这么高!”

女老师痛心疾首:“我们班上就十六个小朋友。倒数第一名的小朋友缺考没来——你们家长应当多注意注意和我们老师沟通。”

顾东林瞬刹心如刀绞:“这是考了多少分啊?”

女老师神情哀戚:“九十九。全班都是一百分——咦?我记得我给你们家长发过排名的短信了。”

顾东林嘴里唉声叹气,心里忍不住拍案而起掀桌大骂,报个成绩这一波三折你他妈是脑子进水吧,九十九,九十九还不够高么九十九,劳资当年每天泡在水塘子里摸虾考个屁九十九!可是二十年后全世界高校随便劳资申有没有!有没有!劳资拿着高学历喜当爹了之后毫无压力因为还能嫁进豪门喜、当、妈,然后在这听你念叨九十九,有没有!

所以去你妈的九十九!

女老师自然不能从顾老师波澜不惊的神态上估摸到那些内里无比黄暴的九十九。

这时候,被揍的家长和小孩吵吵嚷嚷推门进来,顾东林一瞧,不厚道地看成一大一小两只巨型热水瓶:肩宽体胖,膀大腰圆,标准桶状,顶上挂一软木塞,可以用π算体积的那种,是数九寒天必备的脂肪暖手宝。看穿戴应该还是家财万贯款,可惜长这个版型基本上就脱离不了暴发户的标签,是一个家族式的悲剧。

第80章 没人要的孩子天然呆

他登时不敢小瞧段榕他蔫吧的拖鼻涕小爷们了:厉害啊,能把这小热水瓶放倒,敢情是扮猪吃老虎。

段劼小朋友看到热水瓶就自动切入暴走状态,鼻涕也不管了,握着小拳头呲牙咧嘴的,十分野兽派,女老师赶紧伸着手指,指指点点说就是这样,就是这样,你看,你家小孩……恨不能定格下来作呈堂证供。

那大热水瓶先生也额头只爆青筋,把他儿子袖口往上一抻,露出几个没好全的牙印:“你看看,你看看!”然后又把他的帽子围脖一摘,露出淤青来,“太没家教!”

段劼同学蹬着和他爹一模一样的大眼睛,攥着小拳头站在顾东林身边,绷得紧紧的,虎视眈眈望着人家。顾东林往桌子上一靠,把小朋友拽身边,说小男孩子之间玩玩是常有的事情,打成这样,总归有个理由的咯。

那小热水瓶眼珠子一转,理由可多了,说我就是用了他橡皮一小下下!他可小气!要不就是把圆珠笔夹断了,墨汁溅到谁谁谁衣服上……啰啰嗦嗦一大堆。女老师无奈地看了段劼一眼,然后默默地凝视着顾东林,好像在无声地说是吧,是这样吧。

要不是顾东林穿得够体面,看上去不好惹,那大热水瓶直接就差点抡上来了,这时候只指着小朋友愤怒:“胚子太坏!没家教!”

顾东林抽了张纸,借着擤鼻涕的名义把小孩带出门外。

小孩气鼓鼓地还不太拉得动。顾东林大乐,觉得这幅迁怒的模样倒像足了他那便宜爹,蹲下身跟他平齐,“说吧,到底怎么回事啊。”

小孩叹了口大气垮了肩膀,说我错了,对不起,一小撮头发在额头上飘来荡起,那个不服气啊,把顾东林给逗得前仰后合的,长长地哦了一声,说这样啊:“错在哪儿啊。”

段劼蔫吧说,我打人嘞。

“打人也分很多种。他打你你打回去,那也不算错。要是打得他不敢告状,那就更好了……”

小孩年纪还太小,基本上还分不清开玩笑和真话——他那便宜爹活到三十多岁还经常性分不清呢——听到这话就睁着那双和段榕很像的眼,狐疑地歪脑袋看他,卖卖萌。

看了会儿,蔫吧地往外挤字眼,“我先打他的……我错了。”

“你为什么打他呀。”

小孩子做了半天心理建设,终于下定决心坦白:“……他说我坏话。”

顾东林说这个理由好,我看也不像好人,倒像个热水瓶。小朋友天真道,什么是热水瓶?顾东林一抹脸想这是哪门子不食人间烟火,“扯远了,让我们把话头拉回来……不过你得说出他怎么个坏法呀,否则叔叔就不好意思帮你说话了。”为了保险又道你再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叔叔就蹲得站不起来了呀,来,快说。说着把耳朵自动凑了过去,为段劼小朋友洗耳恭听。

上一篇:伪装 下一篇:白莲花与小婊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