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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遇上王(26)

“夫人,我只要跟你好端端处着,就不会去找别人。我真找了,还会这么正大光明设成壁纸等着你来查啊?我这里要不就是处,要不就是不处,处了好好处,清楚明白,脚踩两条船那种脑子不清醒的事,我不会去做。”

“你做了也一定瞒得我好好的。”女人搅着咖啡,“这个我信你。你聪明得要命。”

顾东林不置可否:“我如果做了,就没瞒你的必要了,我的太太。我没那些男人那么有精神,我做不到一心两用滴水不漏同时待两个人好,这福气我还消受不起。”他觉得话说到这份上很可以了,但不知为何女人跟他之间有巴别塔,沟通很有点困难,不由得拧了拧眉心,换了话题。“我们是来谈内政问题的太太,这个属于外交问题。

外交从属内政,你不愿意,我以后绝不跟他来往。这个问题过——还有别的什么不满?”

顾太太沉默了一会儿:“我也知道你不会在外头乱来,但是我就是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东林,不是所有的事情都是可以用逻辑来解决的。”

“好。”顾东林低头枕在手上,可怜巴巴地望着她,“你是我最喜欢的人了,我很好的,你早点嫁过来吧早点嫁过来吧。”

女人看着他那张脸,然后嗤了一声别过头去,微微勾了勾唇角:“连套房都没有……”

顾东林很是惊讶:“我家可是有宅基地的哦,桑基鱼塘千里良田再加一个长满竹林的山头,嫁过来就是地主婆哦……”

女人白他一眼:“我们都在这里,你老家的地有什么用?难不成一起养鱼养虾去?”

顾东林终于忍不住说了出来:“太太!房不是你有么?”把女人逗得哭笑不得,直说你该现实一点的。你这样简直像个小白脸。

顾东林很不明白:“小白脸就小白脸啊,反正你的我的都一样。你看,你虽然在外企混得风生水起,但毕竟那是给万恶的资本家打工,是体制外,很不保险的,一旦上了年限没有爬到一定地位,就很糟糕了。我这种男人呢,虽然事业刚起步,但搞学术的多晚都无所谓。提副教授也是一两年的事情,工资虽然不及你,但毕竟福利好,有成体系的腐败,可以提供相当体面的生活。何况我三观很正,从不乱花钱,专心为咱们改善生活,若是嫌弃我不会理财,大不了工资上缴。你嫁个事业有成的资本家,难保他不会乱来,但是嫁给一个学者,那立马就不一样了。”

女人很温柔地看着他。

“我十分感动。”她审慎地说,“也明白你说的都有道理。但是……我想我真的没有办法跟你再在一起。我怀孕了,不是你的。”

第28章 人间蒸发

顾哲晴天一个霹雳,眼睛都直了。

“东林……”女人推推他。

他良久才眨了眨眼,缓过一口气来。然后低下头:“……你跟我分手完全不是因为我的问题,而是因为另一个男人的问题!”因为没有特意讨好的温柔,听起来有些嘶哑冷漠。

女人神色复杂,什么感情都有,但唯独没有的就是惭愧:“还是有你的问题的……你是没比过人家,明白么?他是我上司。我上次跟你说了之后,就和他在一起了。”

顾东林嗤了一声,几次想把杯子端起来,都因为抖得太厉害没有成功。他现在满脑子就是那个人家。人家是圆是扁都不知道,就把他淘汰了。他回头就问服务生要了杯伏特加。女人以前一定会拦着他,今次却只虚虚劝了几句,而顾东林执意要喝。

“我是个苦闷的个体,”他很是苦闷地开始喝酒,“因为你的缘故……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一定要用我的痛苦来证明些什么。我明明已经都证明给你看了。我给你的是最好的。”

“……不够。”女人看向窗外。

女人想,她要的远远不是做地主婆,有福利,有社会地位,稳定的生活,甚至一个让人安心的丈夫。或许她根本不要这些。想到这些的时候,她不再是那个思虑深重的白骨精,她回到了过去,那年夏天穿着白裙子坐在他自行车后座的女孩。那个女孩是天底下最贪心的人,也是天底下最不贪婪的人。她不要那些。

她说出口的那一刻是怀着多恶毒的心,她是知道的。她期待看到他暴怒,看到他发疯,看到他哭,看到他惊惶无措。她甚至在犹豫不定:如果顾东林出手打她,或将一切没有理智的谩骂加诸在她身上,她应不应该还手?还是她依旧会甘之如饴?她知道会的,她很贱,所以在走到这一步还对他抱有期望。但是顾东林似乎没有发觉。他所有的反应在五分钟之内平息,开始喝酒。

他明明有这么多选择,来或真诚或糟糕地表示他的挽留与不舍。但是他选择平静地接受。

她曾经也因了他的缘故,读了不少书。

她知道他说的那句“我是个苦闷的个体”是什么意思。

尼采的后一句话是:“只有酒精可以让人摆脱,与一个更伟大的存在融合在一起。”

与神在一起,然后平静。

他感到了不平,却只会为了自己的平静而平静,他在修

身上实在是太有一套。只要他不动如山,他便万事做极。女人猜测他喝过了酒,就会回去睡一觉,然后这一页就此翻过。也许会有很风度翩翩彬彬有礼的挽留,但时间不会太久。他比谁都看得清楚。当你在那个位置,他大可以把你宝贝上了天;但是不在了那个位置,他大概不会再多看你一眼。

“你都不知道爱情里头什么最重要。”女人苦笑。

“垄断!”顾东林把杯子一搁,半醉半醒中精辟定义,“对生殖器官的垄断,对彼此时间的垄断,对对方情绪的垄断……婚姻就是对第一项做出承诺的契约。你事实出轨!”

女人依旧笑:“所以现在你失却了对我的垄断,我在你面前就与妓女一般无二。”

顾东林皱了皱眉头。

女人摇摇头,帮他说了句“逻辑自洽”。

这就是她爱了十年的男人。她不知道这到底是算高情商还是低情商。如果说高,他实在不怎么高明,让她在十年之后,连凑合一辈子的心都惫懒;如果说低,他又如此所向披靡,伪装他也有颗柔软的心。这事情任是谁说出去,都是顾东林他吃亏,女人是说不清的。她甚至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他连一点错都让她挑不出来。

他把自己摆得那样低。

却同时,高不可攀。

顾东林就这样默默地直接喝死了过去。女人坐在对面看了他许久,看他烦躁多过难过的模样,然后默默把他拖出去丢进车,顺道把他那辆折叠自行车塞后车厢。她又在驾驶位上看了他许久,这个歪倒在副驾驶人事不省的男人,依旧和十年前一样,光是睡颜就让她悸动不已。岁月仿佛在他身上凝滞。

她叹了口气:“爱情里最重要的,当然是爱啦,笨蛋。”

顾东林似乎听到了,然后嘟哝了一声,给自己窝了个舒服的姿势。女人看着他孩子气的刘海发笑,一边发动了汽车,一边给自己壮了壮底气:你还想着嫁给他,做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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