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尘寰(79)

此言正合我意,从上次的事情中就可以看得出,柳青从绝对要比黄慕道靠得住。

对小蛮蛮,我一直是当自己的孩子在养育的,虽然说这话有点脸红,毕竟我岁数也不大。

可对一个能抱在怀里的可爱小家伙,很少有女人可以抗拒得了,我很难不把它宠上天去。

正是存了这份关爱,我对不蛮蛮的婚事自然生出了不满。

不过,我也不用担心,胡夜鸣这个不按理出牌的家伙,肯定不会把小蛮蛮嫁给他不喜欢的人,我觉的他肯定是要搞搞破坏的。

果然,胡夜鸣得意道:“这婚事,还有得磨呢,柳家那小子喜欢蛮蛮,照他们蛇族阴险的性格,那只小黄鼠狼子应该不是他的对手。等有时间了,我再亲自教导教导它,总不能让蛮蛮替那只小黄鼠狼子收拾一辈子的乱摊子。”

胡夜鸣出手,□出来的,自然没有省油的灯,这就好,我放心了。

听着他说蛮蛮的事,我的心情也好了一些,一直默默流着的眼泪也不知在什么时候停止了。

我刚伸出手去抹了一下哭的肿痛的眼睛,胡夜鸣却低下头来说道:“别摸了,等我帮你上点药膏,一会儿就好了。”

我垂下手,轻轻的点了点头。

胡夜鸣正要再说什么,却突然支楞着耳朵顿住了,然后眼睛向左边的树梢扫去。

我赶紧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却见一抹白影迅急而来,我的心猛的一揪,是骆尘净!

他怎么又回来了?

骆尘净的速度相当快,只一眨眼就来落到了我们面前。

一看见我正蜷在胡夜鸣的怀里,他整个人都楞住了,那双眼睛里满满的全是不可置信,似乎无法接受他眼前看到的这个事实。

我张张嘴,试图向他解释,可嘴唇哆嗦了半天,却不知道我应该解释什么。

说我和胡夜鸣没关系?

可我现在真真切切的偎在他的怀里。

说我。。。

什么也别说了,说出来,只会是黑的,再描也成不了白的了。

骆尘静沉默不语,我哑然无声,胡夜鸣显然不愿卷入这尴尬的场面里去,别开了眼睛,假装在欣赏西山的夜色。

从不相信到疑惑,从疑惑到失望,从失望到伤心,从伤心到痛楚,从痛楚到绝望,从绝望到寂如死灰。。。我完完整整清清楚楚的看见了骆尘净眼神的变化。

然后,他就那样目无生机的盯着我,不知是想多看一眼好将我记到心间,还是想看最后一眼以便于以后缅怀。

“刚才有些魂不守舍,竟然忘了将你带到安全的地方,不过,现在看来,是用不上我了。”好久好久,他幽幽的说出了这句话,然后刚毅绝决的转身,飞跃梢头,转瞬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中。

原来,他回来,是怕我一个人在山里危险,要送我回家的。

这个男人,心里是无时无刻不在惦记着我的。

可如今。。。好了,他是再也不会惦记了。

他匆匆忙忙的来了,又匆匆忙忙的走了。

在这一来一去之间,却将我们的感情抹的是一丝都不剩了。

这次,他是真的可以放心的毫无挂牵的离开七丰了。

眼睛刺痛,似乎又要有滚烫的泪淌出,我伸出手遮住脸,想掩盖那又见肿到无法流出眼泪的眼睛,可一想到骆尘净那绝望的神情,我又无力的将手放下了。

在他面前,我已经没脸了,还盖脸有什么用?

胡夜鸣抖动了一下胳膊,将我的头正好颠到他胸膛的位置,然后抱紧了我,继续往前走。

我缓缓的闭上了眼睛,只感觉自己疲惫已极,身体累,心也累。

我无力的瘫软在胡夜鸣的怀里,只想就此沉沉睡去,再也不愿醒来面对这伤心的人世。

胡夜鸣也没再说什么,只是静静的走着,脚下偶有树枝被踩断的声音和小石子滚落山路的声音,稀稀落落的在这寂静的西山上响起。

走了大概有一里多地吧,胡夜鸣清咳一声,打破了夜晚的沉寂,然后他又开始说道:“光说小蛮蛮了,我给你说说我吧。”

我将头埋在他怀里,动也没动,半认真半走神的任由他的声音自动飘入我的耳朵里。

“我比小蛮蛮还惨哪,我是有个指腹为婚的未婚妻的。”说到这儿,他低头看了看我的反应,见我仍没动静,又继续道:“我那未婚妻是只白狐,那身皮毛漂亮极了,比小蛮蛮的还要长还要滑呢。我小时候长的不好看,毛又黄又短,丑的要命。她自然是看不起我的,何况那时候我光知道在山坡上睡觉。她心高气傲,十分的好学,总是爱钻研一些谁也不懂的东西。

有一天吧,我正晒着太阳打盹呢,就看见它一边想事一边溜哒出来了。我们自小就是熟识的,看见了再不情愿也要打个招呼的,看在她是个雌性的份上,我就先说话了。我问它:‘你又想什么呢?’它瞟了我一眼,很不耐烦的说:‘说了你也不懂,今天我在人类的术算书上看见一道题,是说十四个小孩子要分十个苹果,怎么分才最公平,你知道么?’

我那时候除了吃就是睡,哪知道什么是术算啊,不过看它十分发愁的样子,就好心的帮它思考了起来。过了好大一会儿,这结果还真就让我想出来了。我向它说道:‘这题很简单呀,掐死四个,不正好一人一个么?’我觉得自己算的挺对的,可它一听,冷哼一声扭头就走了,到家就把聘礼给我送回来了。。。”

他努力的在逗我开心,我自然也不是那不识好歹的人,于是将心底的事往下压了压,哼哼了一两声,算是给胡夜鸣的回应。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胡夜鸣,真是人才啊,从小就看出来了。。。

“它退了婚,这还不算什么,最可恶的是这个家伙到处宣扬,说我心太狠,以后有孩子了没准一个不顺心,就掐死了。。。传来传去,就传成了我专掐小孩,已经掐死过四个了。那段时间我可威风啦,走到哪都鸡飞狗跳的,小狐狸见着我就逃,雌狐狸看到我就跑。可怜我在飞升之前,连雌性的爪子都没摸到过。”胡夜鸣说的言辞并茂的,想来必定是对那个未婚妻深恶痛绝。

“等修炼有成后,我还专门跑去找它显摆去了,结果,唉,不说也罢。九月鹰飞,草枯狐现,卿本佳人,奈何香消。。。”

明白了,他未婚妻被老鹰叼走了。

即便他的神情有些凄凉,有些惆怅,还诌了几句酸词,不过我可没在他的话中听出伤心来。

以他那小气的性格,不偷着笑,估计已经是很给面子了。

我咧了咧嘴,强挤出一丝笑容,然后说出了两句完整的话结束了他讲了半宿的笑话:“谢谢你逗我开心,你的心意我领了。有什么话,你就直接讲吧,我精神还好,听着就是了。”

胡夜鸣停住了脚步,惊奇问道:“你是怎么知道我是有事要和你说的呢?”

我有气无力的回答他:“你明明会轻功,还会法术,却非要步行下山,还一路讲这么多笑话来调解我的情绪,自然是有十分重要的事要和我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