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尘寰(77)

我的身体。。。不干净了,它已经被另一个男人抚摸过了。。。

面对着骆尘净那纯净又担忧的眸子,我不禁生出惭愧与羞耻来,泪水似狂风暴雨一般,肆虐的扑向眼眶,我急忙低下头去,死死的闭上眼睛,没有让它们流出一滴。

已经到了如此的局面,我实在不配让骆尘净再为我担心忧虑了。

努力压下眼中的泪意,稍稍平复了一下情绪,我立刻挺直了身子。

从他手间抽出了胳膊,故作着坚强,强撑着软如面条的身体,我慢慢走向了那棵大树,低低道:“累了,我先坐儿。”

也顾不得地下脏不脏了,扶着树身,我就缓缓坐了下去,靠着树休息了好大一会儿,才觉得眼前清明了些,头晕的不是那么厉害了。

一只温热的手轻轻抚上了我的脸颊,我低头望去,骆尘净那修长的手指映入眼帘。

随即,我被揽入了一个带着微微香味的怀抱,骆尘净长叹一声,温柔的声音在我头顶响起:“你还是这么不会照顾自己。。。”

只这一句话,就险些将我憋了许久的泪水再次勾出来。

他的意思,我懂的。

他的牵挂,我知道。

他的思念,我也明白。

他虽然拒绝了与我成亲,可他的心里,却是真真切切有着我的。

没有朝朝暮暮过,也没有海誓山盟过,我们有过的,只是千里相伴,只是一个雨夜,可这就足够了。

足够我们用一生的情去回味,用一生的爱去追忆。

上一次,在他的怀里,我尝到了幸福与甜蜜,初试了爱情与亲吻,可这一次,除了苦,除了涩,除了痛,却再也找不到一丝半点与幸福和甜蜜的有关的东西了。

无数个夜晚,我抚着嘴唇,想着他怀里的温暖,想着他那日的绝情,在欢喜与痛苦的纠缠中不安睡去。

他的怀抱,成了我在冰冷夜里最大的奢求与渴望。

静静的依在他怀里,我贪恋着他怀里的温暖与味道,也贪恋着他的温柔和体贴。。。几近忘了我们的处境。

当骆尘净轻轻的咬噬着我的嘴唇的时候,一点点轻微的刺痛却将我从这满足与幸福中唤醒了。

我慢慢向后仰了仰头,慢慢分开了与骆尘净的距离。

环在他腰间的胳膊,不由自主的就缩了回来。

呵。。。呵。。。呵。。。我在心底自嘲的冷笑着:

我还真是健忘啊,这双手臂,刚才在车厢里,好象也抱过别的男人吧?

吭一下,我使劲咬了咬了嘴唇,一阵痛楚漫过,无奈的理智又回到了我的身上。

我从骆尘净怀中挣扎而出,后背紧紧的抵在树干上,腰杆生硬的挺直着,狠着心肠摆出了一副生人勿近的冷酷模样。

看着自己那空荡荡的怀抱,骆尘净楞住了,随即,他扯动嘴角,勉强挤出了一个笑容,然后,他慢慢直起身,向后退了几步。

这几步,他退的很艰难。

每次抬脚,都似乎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一样,好象他的腿,有如千万亿斤重一样。

而每一次落脚,又似是抽空了他所有的精力一样,因为我能看到,他的身体在轻轻的摇晃,轻轻的颤抖。

☆、第 59 章

我一直知道山里的夜晚远远没有文人骚客纸上写的那样美好与安静,而现在,西山的夜晚,极好的证实了我的认知。

草长,虫鸣,鸟叫,兽吼。。。各种声音或大或小、或远或近的传来,清晰的灌进了我的耳朵里,而在这许多的声音里,我却没有听到一点想听的,来自对面那人的声响。

骆尘净似乎丢掉了魂魄一样,两只眼睛直直的盯着我,毫无气息的站在我面对,好半天,一丝动静也没有。

骆尘净曾经说过,我们是一样的人。

我们都有着冰冷的内心,都隔绝着这个世界,现在看来,还应该加上一条,那就是,我们都不会轻易用情,可一旦用上了,却是万万没有再回转的余地了。

他是这样,我也是这样。

看着他那痛苦欲绝的样子,我的心乱跳如鼓,一阵阵的痛苦如潮水般不断袭来。我咬了咬牙,用尽了全身的力道,勉强自己承受住了这巨大的疼痛。

我若无其事的抚了抚胸,暗暗的喘息了几口,待心痛减轻一些之后,静静开口道:“骆尘净。。。”

“哇。。。”骆尘净向旁边一侧身,却是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见他吐血了,我心急如焚,慌忙站起身来想跑过去,可一下子起猛了,只觉一阵天昏地暗,咣一下又坐回了地上。

骆尘净一闪身就来到了我身边,双手伸出,象是要将我扶起来。

可手都伸到我面前了,他却颤抖着又缩了回去。

“我。。。再帮你开张方子吧。”他好象在努力压抑着什么一样,说话都变得艰难了起来。

荒山野岭自然没处去找纸笔,骆尘净捡起丢到地上的那把剑,然后轻轻一挥,半个衣摆被他斩了下来。

将那白色的布片铺到地上,手中银剑一扬,剑尖准确的落到了他的食指指尖上,然后他蹲□去,用那受伤的食指,在白布上缓缓写起字来。

夜里光线太暗,我看不清他写的什么字,我只能看见,每写几个字,他都会再次扬起剑。。。

字写的越来越多,那剑扬起的次数也越来越多,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四散开来,从我鼻端轻轻飘过。

看着眼前这个用鲜血在给我写药方的男人,我的心痛到失去了知觉,就象有一只手,在我心里搅动了半天,然后又缓缓用力,慢慢的将它捏成了粉末一样。

我和骆尘净,从相识到到现在,不过短短半载多点而已,可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谁也没有料到,我们竟然能将感情发展到这个地步。

我自幼生长深闺,自启蒙开始,就念女诫,读烈女,在十六岁之前,除了家人,根本没有接触过任何成年男子。来到秣马之后,没有人再为我撑起一片天,我必须亲力亲为,这才不得已在没有成亲之前,自己抛头露面了。而骆尘净,无疑是我印象最好,帮助我最多,也是我接触最多的男人。

我需要温暖,需要依靠,才能再次龟缩进那方院子中去,不再踏入这个喧嚣的红尘半步。

而骆尘净,无疑是给我保护的最好人选。

看上他了,觉得合适了,所以我不惜违背礼教,亲近了他,接受了他。

这个过程看似简单,可又有谁知道在我心里经过什么样的挣扎。

千年以来,礼教森严壁垒,被男子看到个手腕就得嫁给人家,我一直在这礼教的束缚中长大,主动的去亲近骆尘净,已经是下了必嫁的决心的。

亲过了,吻过了,抱过了,他又是如此的温柔体贴,由不得我不将心拴到他身上去。

浓也罢,淡也罢,总是有情意在其中的。

只是,造化弄人,我算计了婚姻,老天却算计了我。

任由骆尘净那边剑芒挥舞不断,我却仍坐在原地,没有上前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