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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里的我们(76)

“恩,刚下飞机。”

“北京前几天下的雪,这两天正冷着,有带衣服吗?”

“我带了厚衣服回来,您有什么想吃的,我可以顺路带回去。”

“那倒不必,我就在家等你了。”母亲的声音依旧温和轻柔,但话中的冷淡疏离他听得出来。

挂了电话,王白石看向厉少南。

后者脸上凝重万分:“乌云压顶,回去不会轻易被谅解。”

王白石长叹一声:“我能理解秦姨,其实换做谁都不会轻易原谅和接受。”

厉少南紧抿着薄唇,眉锋紧锁。

“用我陪你吗?”

“不用,母亲不打电话我也打算等拍摄结束后回来跟她老人家请罪,希望她能接受和原谅。但显然她已经知情了,估计还得加上一条隐瞒不报的罪。”

王白石苦笑了下:“祝你好运。”

厉少南走到门口,公司的助理已经来接他们。

上了车,王白石跟助理聊了些工作,厉少南一直锁着眉头,虽说坚定,但也知道此路难走。

路上聊了些接下来的工作,王白石又提了一嘴广告的事儿,厉少南让他跟片商那边沟通,往后推一推。

王白石知道什么原因,但厉少南现在焦头烂额,也不想给他添堵。

一个半小时,车子抵达厉家老宅,也是后来一直所居住的那条胡同。

往里走,是个单独的小四合院,门口朱漆大门,还是那种老旧式的颜色和格调。

北京的老城区改动很大,但这条胡同还保留着原有的风貌。

父亲走得早,厉少南打小是跟着母亲和姐姐长大的,这里的一切都是他的过往,欢声笑语悲欢离合。

年代久远,厉少南后来跟母亲说要不要翻新一下,母亲惦念父亲惦念过去,不想改动。

门没锁,厉少南一推便开了,显然这是给他留的门。

院子里干净整洁,冬日里的常青树屹立在东南角,门口的那个老藤椅不知何时搬了出来,这样的冬日,可不适合坐院子里晒阳光。

往里走了两步,便看到正房门推开,厉母的身影走了出来。

“妈,我回来了。”厉少南上前,站在母亲面前。

厉母年轻时长得很漂亮,皮肤白皙大眼睛高鼻梁,身材高挑。虽说现在年纪大了,但依旧能看得出当年的风韵。

“冷么?”厉母淡淡的笑着,但眸子里却无半点笑意。

厉少南心下一凛,知道母亲这是真的动气了。

“不冷。”冷也不说冷。

厉母点点头,声音依旧淡淡得像水一般轻柔:“那就在外面清醒清醒吧。”

厉少南一怔,叫了一声,“妈。”

厉母转身进了正房,随手关上了门

厉少南看着合实的门板,知道母亲肯定会生气,也深知此怨难平,便低着头,默默地站在当下。

冬日雪后的北京,零下二十几度,厉少南穿的并不多,一件蓝色长款外套,藏青色休闲裤,灰色毛衫,在冬日的外面这身着实不多。

冷风灌进衣摆内,打进皮肤内,没多一会儿,身子就冻得发僵。

李嫂刚炒了两个菜,出来时看到他心下一喜。

“少南,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李嫂,我刚到。”

“嘿,怎么不进去,这零下二十几度,这几天北京冷得要了命,快进屋啊。”李嫂说着,上前去拉过他手边的皮箱。

她人走了几步,一转头,见厉少南一动不动,末了心下了然。

她转身开门进了房间,看到厉母正坐在门口的椅子上,脸色难堪的很。

李嫂把皮箱放下,上前两步:“秦姐,外面冷,让少南进来吧。”

“他还是清醒清醒吧。”厉母声音低低的,隐隐带着哭腔。

“秦姐,您注意自己的身子,别动气。”

“我没事。”厉母淡淡道。

李嫂蹉跎了下,还是开口:“让少南进来吧,这么冷的天儿,冻病了怎么办。”

“不用替他求情,他自己做了什么事他自己清楚。”

“您不是没问清楚吗,不是说了回来说清吗,怎么还没说话就罚上了。”

“不用问,他要是没有的事儿电话里早就解释清了,也不会回来,你出去吧,不用替他求情,这小子心里有主意,我这个当妈的……”厉母说到此处,失望的摇着头。

李嫂转身走了出去,见厉少南还站在那,脸色已经有些难看了:“跟李嫂说说,是不是真的和小苒合好了?”

厉少南早已把李嫂当家人,所以也不避讳,点了点头。

李嫂一看他承认了,便哎了一声:“你啊你啊。”

“李嫂您不用管我,妈正气头上,等她待会气消了就好了。”

“如果能这么轻易就消气,那还是你妈了吗,你这事儿。”她说着摇了摇头,“这事儿不怪你妈不高兴,要是我直接能死气,但李嫂不评价这个,你做事成熟稳重,李嫂放心,但这事儿你真糊涂了,不过小苒是个好姑娘。”

厉少南笑了下:“谢谢李嫂。”

“李嫂帮不上你,你就站着吧。”李嫂说着,叹息着直接回了厢房做菜。

厉少南这一站,就是两个多小时,身子僵得要命,双腿冻得快要失去知觉。

李嫂出来进去,只能叹着气。

天已经黑了下来,母亲终于走了出来。

母亲站在他面前,看着他。

“妈。”

“少南,我接受与否并不重要,你去小祠堂吧。”

厉少南看着母亲走向小祠堂,他心下揪着紧,他无颜面对,但也深知此刻他不能退缩。

母亲站在门口,厉少南挪动冻僵的双腿迈步过去,进了小祠堂。

母亲看着他,他转头看着母亲。

两人的目光里,一个带着愧疚和心疼,一个失望至极也心痛难忍。

厉少南走了进去,看着供奉的灵牌位。

末了,直接跪了下来。

厉母双眸微缩,眼底涌动着泪光。

“那就,跪着吧。”

母亲转头走了出去,厉少南这一跪便是一整晚。

50|五十

冬日的清晨更加湿冷,厉母显然一夜没睡,还着昨天那身衣服,只是外面披着一件毛呢披肩。

她推开门,看到依旧挺拔跪着的儿子,心里悲痛交加。

一边是不舍一边是恨他如此做法。

他转头,布满血丝的眼眸看向憔悴的母亲。

厉母张了张嘴,却发觉嗓子已经干哑,她抿了抿唇,“想通了吗?”

“妈。”厉少南声音沙哑,一夜滴水未进,又跪着一夜未眠,再好的身子也难熬。

他深知不会轻易得到原谅,他也不敢乞求谁的原谅,但是他亦是不舍孟苒,看着她所受的苦,他心痛万分。

“想通了就起来,想不通,就继续跪着吧。”

“妈,我们能谈谈吗?”

“你做事之前就该想到这个后果。”

“是。”厉少南直认不讳。

“看来你是铁了心的要这样做了?”

“妈,男人有责任,您是姐姐是她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