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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遇而安(24)

我趁机绑住他的手,最起码一会儿要是再发疯了,让我有时间可以带南生离开。

我也闹不清苏风华现在是什么情况,也不知道服用了生死映地的人最后怎么样。

只知道服了这药会疼,会有幻觉。

但幻觉过后怎么样,我还是不知道。

一脉香的解药里加生死映地,理论上可行,但实际上,没人这么做过。

这种毒很少有人中,中过的人也很少能活下来。

但愿苏风华能创一个奇迹吧。

南生慢慢的在苏风华胸前哭着睡着了,我把他抱了回去。

苏风华仍是没有动静,呼吸很平稳,只是一直在昏睡。

我把了把他的脉,脉相很正常,可见一脉香的毒是解了,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他还不醒来。

我试着叫醒他,可没有用,无论用什么办法,他都一动不动,眼睛从没睁开过。

我无计可施,只好坐在旁边看着他。

忽然想起初见时的苏风华,他就那么从天而降,张扬又炫目:“六月二十六,青凝峰上的人是我,我叫苏风华。”

那时候的他,精神十足,漂亮十足。

我呢?那时又是怎样?

我知道我这个人,性格不太好相处。

我认定的事物和人,我都会划到自己的保护范围。

而一旦有外人侵入,我会毫不犹豫的举起大刀来反抗。

我承认我对苏风华的态度不友好,从他见到南生起,我就把他当成了抢儿子的敌人。

有的时候,我也很想平心静气的和他好好谈谈。

可谈的结果,就是不欢而散。

他无法理解我为什么不和他成亲,我也无法接受和他成就草草婚姻。

我和老公相爱五年,结婚十年,最后的结果呢,从激情燃烧,到平淡无言。

我不是个擅于经营婚姻的高手,上一次的失败就是个很明显的例子。

而我又偏偏不是要强的性格,不会从哪跌倒就从哪爬起。

别说我不爱苏风华,就算是我爱他,恐怕我也提不出勇气来和他谈婚论嫁。

西柳庄是江湖的一个门派,苏风华的爹是武林盟主,六年前被人砍死了,一家上下只剩了苏风华一个人,这些年来,他重整西柳庄,虽没有恢复当初的规模,也算是有了几分生机。

我十分理解苏风华的想法,业已经立好,现在想成家了。

对孑然一身的他来说,恐怕对家,对亲情的渴望,是无比热烈的。

我理解他,可仍是不能接受他。

我喜欢四处游历的生活,可以治病,可以采药,可以无拘无束,可以随心所欲。

他没有出现时,我已经打算好,等南生七八岁的时候,就带他到处走走。

让他领略一下各地不同的风土人情,也和我一样,可以得到大量病人来积累经验。

可苏风华出现了,打乱了我所计划好的一切。

他不可能放任南生和我四处漂泊。

在他眼中,他惟一的儿子,惟一的亲人,就应当随他回西柳庄,将西柳庄发扬光大。

说到底,我和他的矛盾不可调和。

他停留在这里,事实上是和我搞拉锯战。

他在等,等有一天我撑不住了,会带着南生和他回西柳庄。

他也在尝试,尝试着做父亲,尝试着来爱我,尝试着做一个好相公。

他处处温情,还有包容,是想让我早点爱上他。

我苦笑,爱一个人,有那么容易吗?

和一个人生活一辈子,更是一件难上加难的事情。

从如胶似漆,到小有摩擦,到争吵不断,然后慢慢的,连吵都不愿吵了,两人都学会了客套,学会了视若无睹,最终,冷漠的如同陌生人。

我用了五年的时间来体会爱情,然后用了十年的时光,品味了婚姻。

这十五年,将我的情,我的爱,消磨殆尽。

我还有什么能力再来爱别人?

我不想,也不愿再走一回已经走过的,泥泞不堪的路。

既然还是接受不了婚姻,那还是按照自己的计划,走自己的路吧。

可,如果南生真舍不得离开苏风华,那我又该怎么办?

放弃南生?

想想就心痛,这不可能。

带走南生?

苏风华不会同意,最主要的,是南生离不开苏风华。

这真是个头疼的问题。

“清颜……”一个脆弱的声音惊醒了沉思中的我,我急忙看向苏风华。

果然,是他醒了。

“谢天谢地,你可醒了,感觉如何,还疼不疼?可有哪里不舒服?”我一迭声的问,拽过他的胳膊,按上脉门。

“不疼了,就是浑身没劲,一点也动不了。”他的声音很疲惫,但脑子很清醒。

“那你多休息,毒已经解了。”脉搏虽弱,不过没大碍了,我提溜着的心,终于放回了腔子里。

他打量着四周,惊讶道:“这,不会都是我砸的吧。”

“答对了,你拨刀辟出江湖路,不愿此生度平庸的时候砸的。”我调侃他,隐藏了部分事实真相,不愿提起他灭门之后的沉默。

他难得的脸红了:“年少轻狂啊。”

然后又道:“咦,我脸上怎么粘糊糊的?”

我笑了:“你儿子的鼻涕和眼泪。”

“我说我怎么听到南生哭了呢,我没伤到他吧?”

“没有。不过你是怎么从幻觉中出来的呢?”莫不真是南生的哭声将他叫醒的?

“我没感觉有幻觉,就是觉得晕了一会儿,然后南生把我吵醒了。”

闹得这么凶,本主却什么也不知道,这生死映地,真够厉害的。

帮他解开绳子,却发愁了,连张床都没有了,不能一直让他躺在地上吧。

“清颜,我要洗澡。”苏风华看着自己身上,又是土又是灰的,一脸的厌恶。

“好。”我答应着去烧水,他身上确实是脏的看不得了。

看看洗澡的桶,又看看苏风华。

我这个愁啊。

虽然苏风华不重,大概才120斤的样子,可我抱不动啊。

他一点力气用不上,一抱起来死沉死沉的,我能抱着他走几步,却举不高,放不进桶里去。

看我来回来的折腾,苏风华这个笑啊,刚开始还抿着嘴笑,后来就看见牙了,再后来成开怀大笑了。

恨得我牙根痒痒,真想咬死他。

最后没办法了,就让他仍躺在床板上,我把他扒光了,用水淋他,全当淋浴了。

我一脸黑线的扒他的衣服,苏风华还假模假样的喊:“我可是良家妇男……”

我哗一勺水泼到他脸上,他就消声了。

给帅哥洗澡是什么感觉?

不知道别人怎样,我却感觉和杀猪似的。

杀猪不也是铺个案子,把白生生的猪放上面,然后刀一挥,手一落,完事。

给苏风华洗澡也是,把他放床板上,我水一泼,洗澡布一过,完事。

擦干,又找出身干净衣服给他换上,最后连吃奶的劲都使出来,把他抱到南生床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