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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遇而安(20)

“应该骂,是我对不起你,对不起南生的。不过以后还是别骂了,算是给我个面子,好不?”他的话带着笑,也带着宠溺。

“好,不过不是看你的面子,是看南生……的……面子。”我的声音越来越小,也越来越迷糊。

他力道控制的很好,不轻不重的,捶的我很舒服。

只一会儿功夫,我就晕晕欲睡了。

“娘——”恍惚听见南生跑了进来,脚步细碎,有些急匆匆的。

“小声点,你娘睡了。”苏风华轻声说,仿佛声音就在耳边一样。

他们后来还应该说了什么,我实在太困了,立刻又进入了睡眠。

最后一个念头,床很舒服,很软,还是温热的。

下次买床垫,就买这牌子的了。

做了个奇怪的梦。

梦中我回到了玉莽山,不过不是走回去的,是飞回去的。

和煦的阳光下,暖暖的微风中,我在云中飞翔,那种轻飘飘的感觉,让我的灵魂都舒适的想尖叫。

就这么飞呀飞,不知怎么就回到了玉莽山。

山那么大,那么巍峨,郁郁葱葱的,从空中看其实认不出是不是玉莽山,但我却坚决认为它是玉莽山。

一到了玉莽山上空,我忽然跌落云头,急速下落,那感觉,就象飞机起飞降落时那种失重一样。

咣一下我掉到了地上,摔了个七晕八素。

四处观看,才发现自己掉到了一家小菜园里。

菜园里种的豆角,小白菜,还有一畦碧生生的韭菜。

一个瘦弱的小姑娘挎着个菜篮,从外面蹦蹦跳跳的进了菜园。

一看见我坐在地上,忙走过来问道:“清颜姐姐你怎么了?是不是摔伤啦?”

咦,她认识我?

仔细端详了她一番,好象似曾相识,在哪里见过,不过就是想不起来。

我拉住她伸过来的手,借力而起,笑着答道:“没事的。”

虽然没觉出疼来,可走路却一瘸一拐的。

小姑娘扶了我道:“清颜姐姐,我送你去贺大夫那里吧,贺大夫治病可灵啦。”

她就这么扶着我,一步一步走出了菜园。

出了菜园,竟然是一条大点的街道,街道上有好些人在忙碌,不过看到我,好象都很熟识的样子,和我打着招呼:“哎呀,清颜来了?脚没事吧?”

我莫名其妙的应着,好象真认识他们一样,可仔细回想,又觉得没什么印象。

贺大夫是个四十左右的中年人,温文尔雅,斯文有礼。

我进屋的时候,他正在看书。

这书我恰恰也看过——《药经》。

“脚伤了?快坐下,我给你看看。”声音是那么温和,听了让人觉得心中一暖。

我坐好,他帮我除去鞋袜,果然脚腕那又红又肿的。

他找来药膏,熟练的帮我上药,边上还边说:“治跌打损伤,药里一定要放赤勺,能行瘀止痛,凉血消肿。放归尾也行,活血化瘀。”

我听着他絮絮叨叨,竟然无比亲切,插了一句:“那治一脉香呢,用什么?”

他听我这话,楞了一下,给我上药的手也慢了下来,皱着眉头,象是在思索的样子。

我不敢打断他,只是耐心的等着他的回答。

他想了良久,猛的一击手掌:“用百子柳花,十年地银水,辅以三岁墨蝉蜕,再加一钱生死映地,成了。”

我仔细琢磨了一下,果然是解了。

狂喜之下,拍案而起:“贺先生好厉害!”

咚,头撞到了东西。

“啊……”我尖叫出声,从梦中醒来。

“啊!”比我叫的短点,还是个男声。

我揉着头,苏风华揉着下巴。

他坐在椅子上打盹,不知什么时候把我抱到他怀里去了。

梦里拍案而起,现实中还真的起来了。

我猛的一起,正好磕在苏风华的下巴上。

我顾不得这暧昧的样子了,抓起笔墨,先把方子记下来,兴奋的呼吸都有些急促了:“苏风华,我在梦中得了一个方子,解了一脉香。”

苏风华怔怔的看我忙碌,一脸不可置信,伸手来摸我的额头:“你看,我让你多休息,现在好,急出病来了吧!”

“病你个头,这回是真的了,真解了。”我从他怀里跳出来,飞一般冲到药柜里去找药。

百子柳花,十年地银水,我早就准备好了,三年墨蝉蜕和生死映地没有。

墨蝉极为少见,由此墨蝉蜕奇货可居,墨蝉一般只活两年,活三年的我还没见过,这三年墨蝉蜕,我以前听都没听说过,想必是极其难找的。

生死映地其实是一种草,生于水底,只有两片细长的叶子,一片黑,一片白。它也是极其珍贵的药草,比千年人参都难得,我行医这么多年,也只见过一次。

苏风华跟在我后面,接过我手中的方子,奇道:“真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啊,这睡梦中能解毒,我可真是第一次听说。”

我苦恼的挠着头:“三年墨蝉蜕我见都没见过,生死映地也很难买到,啊,啊,得了个方子竟然配不齐药,这不要命呢嘛!”

苏风华却笑了:“别的没听过,这三年的墨蝉蜕,巧不巧,我还真有一个。”

“啥?”我瞪大了眼珠,不会……会吧,这天底下还有这么巧的事?

这么难找的东西,他竟然,竟然有一个?

“三年前偶然捉到几只墨蝉,就养了起来,去年死了好几只,多不多,少不少只剩下了一只,今年春天,还真蜕了个壳,庄里的大夫说是难得的药材,收起来了。”

观音菩萨,谢谢,谢谢,谢谢了,从今天起,我就是你虔诚的信徒了!

我一把抓住苏风华的手,急切而痴狂的看着他:“快去取啊,快叫人去拿。”

苏风华反握住我的手,柔声道:“不急,不是还有一味生死映地吗?”

我一听,又有些黯然了:“是啊,生死映地也极难寻的,从南生得这病,我就一直在托人在买这味药,可一直没买到。”

苏风华道:“别着急,总会有办法的。我派人去问问我认识的那个大夫,看他有没有,要是没有,就重金收一棵,不信买不到。”

我看着他镇定又自信的样子,连连点头:“嗯,好。”

解不了毒时很煎熬,可配出了药方,却没有药材来配药,才是更大的煎熬。

我每天如坐针毡,在院子中转来转去如转磨。

苏风华反倒没着急,天天陪了南生背书练武。

南生对这个武艺非凡的爹爹非常钦佩,对苏风华是异常亲热,父子俩好的和一个人似的。

好在几天后,消息传来,苏风华说的那个大夫那里,还真有生死映地。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我再次合掌,感谢菩萨,感谢佛祖,感谢满天神佛。

五日后,药材全部送到,拿到墨蝉蜕和生死映地时,我的手直哆嗦。

多年的心愿,终于要了结了,多年的梦想,终于要实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