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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遇而安(118)

张天师委顿的坐在我床前,憔悴的样子,和上次见到他时判若两人。

“娘娘,弱水之河很是凶险,请娘娘谨记,不要靠近那条河。”

弱水之河?

我刚看见的那条河吗?

是不是人们常说的“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的弱水?

身上一丝力气也没有,我艰难问道:“这是天谴?”

张天师点点头道:“娘娘,你的天谴就是情劫,这一关过了,娘娘以后自会与心爱之人相守的。”

心爱之人?

谁又是我心爱之人?

从到这个世界以后,我自认无法再回到那个世界,带着对老公的一丝怨恨,我将他深深的埋在了心底,重打旗鼓另开张的宣示着重新开始。

十几年过去了,我当真再也没有想起过他,我以为我终于将他给忘记了。

苏风华出现后,当他将自己的性命和感情全部交付到我面前的时候,我心动了,我觉得为了这个男人,我可以再尝试一下爱情和婚姻。

可是,偏偏我又见到了老公那锥心刺骨的痛,压抑了多年的感情在那一刹那又重新被唤醒了。

如果没有再见到老公,我可以毫不犹豫的说,我心爱的人是苏风华。

可现在,我不敢这么说了。

即使我和老公并不在一个时空,可感情之事,并不是因时空的不同而能斩断的。

“心爱之人?天师,你说我现在还有心爱之人吗?”我无力的反问道,嘴里是涩涩的苦味。

张天师撑起精神,向我强笑:“娘娘,不要问我,弱水之畔,你不是已经将那人抓在手心了吗?”

将那人抓在手心了?

我努力回想我碰触水面时,手下那破碎的小电影里的主角是谁。

可惜怎么也想不起来,我刚一碰到它,那巨大的负面情绪就把我给轰晕过去了。

“娘娘,想不起来不必强求,以后自然明了。”张天师见我皱眉苦思,不禁劝道。

我听了他的劝,不再苦苦的思索。

“娘娘,你可知你有情债要还?”

我点头,早就听说过了。

张天师道:“人这一辈子,吃多少,喝多少,都是有定数的,而做多少次的夫妻,也是有定数的。何为情债?情债无非是风月之事,你既无风,又无月,娘娘,这样下去,你的情债一生都还不完的。”

我默然,不管是苏风华也好,狄浩轩也好,我们的性事都算不上多,照张天师这说法,是不是如果我不和他们过夫妻生活,三个人将无止境的纠缠下去?

性事,想起上次和狄浩轩莫名其妙的一次,我感到头痛。

张天师继续道:“虚无之卷已经在指引着你还情债了,不要抗拒,随心就好,早一天还完情债,娘娘早一天解脱。”

虚无之卷,是不是我晕过去之后看到那个画卷?

指引着我还情债,我对狄浩轩的“□”,是不是也是这个虚无之卷搞的鬼?

我对这些东西真是无语了,感觉自己好象在拍玄幻大片。

“娘娘,这是咱们最后一次见面了,娘娘若还有什么疑问,就问个清楚吧!”张天师再次开言道。

“最后一面?”我有些吃惊,这玄学竟然如此奇妙吗,竟然连见几次面都算得出来?

张天师点头道:“嗯,咱们的缘分就这么深。”

我想了想了,问道:“我和上辈子的相公,还有可能到一起吗?”

张天师看着我,坚决的摇了摇头,黯然道:“我以为你既然记得前世,肯定想知道上辈子亲人的情况,送你去见见他们,也算是还了你一个人情。唉,要知道结果这么糟,我说什么也不会送你回去。”

我失望的闭上了眼睛,眼角有泪水流出。

这结果,意料之中,情理之中,这十几年来,我早就知道的清清楚楚。

可当真听到张天师这么说时,我的难过,仍是如洪水巨浪一般。

张天师走后,我又很快的沉入到那似真似梦的世界中。

梦境中,无一例外的是那三个人的种种,没有幸福,没有快乐,只有无止无境的痛苦。

很怪异的是,无论我多痛苦,总会在某一天的午夜,准时醒来。

而醒过来之后,看到身边的狄浩轩,总是抑制不住对他的渴望。

心里极度的痛楚和空虚,好象必须要借助□来缓冲一下,填补一下。

我的身体如同脱缰的野马一样,我无法控制,无法拒绝。

于是,每每在午夜,都要与狄浩轩交欢缠绵。

由于长期昏睡,我的身体变得很是虚弱,往往还未完事,人已经在狄浩轩怀中睡去,然后再次踏入那个给我带来巨大伤痛的世界。

狄浩轩看出了我的不正常,也知道我的身体不再适合行房,他努力的分散我的注意力,每夜给我准备好多吃的东西,哄我多吃一些,把身体养好一点,甚至把南生和狄明辉叫到我的床前,等我清醒的时候,和我说说话。

在他的精心调养下,我的情况才开始好了起来,几乎做到了每个午夜都会醒来,而且清醒的时间越来越长。偶尔的时候,白天也会醒来,只不过醒的时间极短,往往只有两三句话的功夫,我就会再次沉睡。

那个虚幻的世界,仍是如同放电影一般,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那些痛苦。

而且,越是痛到极致的片段,出现的时间越多,越长。

我早已将这些画面记的熟的不能再熟了,总觉得自己看着看着就会麻木,可事实上,我从来没有麻木过,每一次那些画面再来的时候,我都如第一次看到一样,仍是痛入骨髓。

时间渐渐流逝,老公的影像逐渐消失,到后来,整天出现的,只有苏风华和狄浩轩了。

从那里,我知道了苏风华并不象他在我面前表现的那样洒脱。

我看到他无数次的纵跃在滂沱大雨中,然后迎着风雨,仰天长啸,脸上的痛楚显而易见,甚至有一次下冰雹,他仍是站立雨中,任由冰雹狠狠的砸在他的身上。

我还看到,他几乎夜夜不得安稳入睡,往往在院中,一站就半宿,南生在他身边的时候,他会在南生的床边呆坐一整夜。

从那里,我也知道了狄浩轩也有许多不为我知的事情。

我看到了朝堂之上,百官跪地不起,要他收回圣命,赐祸乱君王的那个女子于死地。每隔几分钟,他们就声音齐整的喊一次,磕一次头,许多官员的额头都磕破了,血顺着脸往下流。狄浩轩紧攥双拳,背朝百官,倔强的身影岿然不动。

我也看到了我自杀那次,他在无人的房间里,如何的痛哭流涕,如何的将屋中的一切砸个粉碎,如何的一拳拳打在墙壁上,血染墙面。

……

在梦幻与现实间,我不断的睡睡醒醒,有的时候,甚至分不清哪些是幻觉,哪些是真实。

恍惚中,记得苏风华好象出现过几次,他柔软的指腹滑过我脸庞的感觉十分舒服,他在我耳边不断喃喃低语,说着一些我听不清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