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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迟爱(18)

3教,是第3教学楼的简称。

H大有十一幢教学楼,其中有八幢是学生们用来上课的,剩下的教学楼,都有特定的用途。

比如说,1教,化学物理生物系的实验室都在这栋楼里;2教,则全是音乐舞蹈这类艺术系的教室。而3教,则有一半划给了美术系,另一半,分给了外语系。

3教一共分为六楼,一二三楼,是美术系的画室,四五六楼,是外语系的语音室。

做为十年前H大美术系的毕业生,叶司晴就曾经在302室,度过了她四年的青春。

一边跑着,叶司晴一边在琢磨,叶司幸是物理系的,他跑美术系去干什么呀?

火烧火燎的冲到3楼,还没到302室呢,在门口,叶司晴就听到了弟弟叶司幸的冷嘲:“……哼,谭大公子好象不是H大毕业的吧?来我们学校的教室做什么?”

谭大公子!!!

这四个字,如同魔咒一般,把叶司晴定在了原地。

谭拓……

谭拓!

叶司晴只觉得脑子乱成了一团,东一个念头西一个想法,混乱的交错在一起,让她瞬间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身上的力气,似乎在想到这个名字的一瞬间,就全被抽光了。

叶司晴软软的靠在墙上,却差一点顺着墙根滑落下去。

谭拓,他在里面吗?

他来这里做什么?

看枫吗?赏菊吗?

去南校区的大花园好了,那里红枫成云,菊开如面。

302,302!

这是她曾经学习奋斗过四年的地方,他来这里,是什么意思?

心思微动,一个念头浮上心头,但随即,叶司晴立刻否定了它。

谭拓,又怎么可能会想她?

他们共同生活了七年,他都没有对她有过一点关心,现在叶司晴人已经不在了,他又怎会再想起她?

屋内,沉默片刻,忽然传来了一个略为冷漠的声音:“我没必要和你解释。”

谭拓的声音,如往常一样,冷漠中,带着不可一世的傲意。

他说话的样子,叶司晴闭着眼睛也能想象得出。

此时的谭拓,必定是微皱着眉,满脸的严肃,脸上没有一丝笑容。

以前的时候,每当他这个样子时,叶司晴都会噤若寒蝉的站立一边,生怕自己被他散发出来的冷气冻伤。

显然,叶司幸并没有叶司晴那样懦弱,对上这么强劲的对手,他一点也没退缩。

“对,你谭大公子做事,自然不需要和谁解释的,反正解释了也没人听,惟一听你话的人,已经被你的好情人撞死了。”叶司幸的声音,嘲讽中,夹着锐不可挡的愤怒。

又是一片沉默。

叶司幸又继续冷笑道:“怎么?谭大公子也会想她吗?还特意跑来她上学的教室来缅怀?可惜呀,这世界不缺情不缺爱不缺德不缺心,独独缺少了后悔药。哟,瞧我说什么呢?咱谭大少爷是什么人呀,一口唾沫一个钉,是绝不会后悔的。”

这次,谭拓没再沉默。

“疯子的话,你也信?”

脚步声响。

这是谭拓要出来!

躲是已经来不及了,叶司晴赶紧背过身去,掏出电话,假装在打电话。

可那哆嗦个不停的手指,却怎么也划不开手机的解锁健。

吱——

教室那扇破门响了,谭拓出来了。

扫了一眼楼道,目光从楼道里拿电话的女生身上一闪而过,谭拓大步离去了。

叶司晴很想回头去看他一眼,看看这个让她朝思暮想,牵肠挂肚了七年的人。

他是否安好?

他是否略有憔悴?

他是否略有心伤……

可她又不敢!

她怕这一回头,就又会和上辈子一样,万劫不复,直到死也不能翻身。

别看他,别看他,别看他!

别回头,别回头,别回头!

这辈子,不惹他,不惹他,不惹他!

叶司晴强忍住心中的悸动,低下头去,用颤抖的如同风中树叶的手,努力去划手机的解锁健。

嗒……嗒……

皮鞋踏在地面上的声音,带着奇异的回音,回荡在这空荡荡的楼道里,也回荡在叶司晴的耳边。

他不是来看枫赏菊的吗?

应该穿休闲装的。

穿皮鞋,太过正式了。

她不是给他搭配了好多套衣服,都分门别类的放好了吗?

他只要随手拿就好了。

难不成,那些衣服,被他胡乱的放,又放乱了吗?

这倒很有可能。

他对这些东西,一向不在意的。

脚步声渐行渐远,马上就要消失了。

叶司晴终归还是没忍住,偷偷的抬起了头。

西装革履的身影,正好转过拐角。

那挺拨的身影,那熟悉的衣服,那走路的姿势……

叶司晴垂下头去,长长的头发遮住了她婆娑的泪眼。

门又一响,又有人出来了。

一双白色的旅游鞋停在了叶司晴的眼帘下。

叶司晴没有抬头,怕叶司幸看到他流泪的双眼。

可用不着看到她的脸,叶司幸已经看得出她在哭泣了。

有力的胳膊揽住了她的肩膀,她被拥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别怕,我就是和别人吵了几句,没动手。”叶司幸的声音,出乎意料的温柔。

谭拓带给她的冲击,远远超过了被叶司幸拥在怀里这件事情。

叶司晴对着曾经那么熟悉的弟弟,再也压制不住心中那澎湃如海的感情,在弟弟那并不成熟,但已经很宽阔的胸膛里,掩面而泣。

她从不是一个坚强的人,她不决绝,也不果断。

她只是一个懦弱无胆但又执拗冥顽的人。

从小的时候,最了解她的妈妈,就曾不止一次的说她是一根筋,是一条路走到黑的人。

果然,她以后的生活,应验了叶妈妈当年的话。

看到谭拓后,她就为他疯了。

不管谭拓如何的冷淡,谭拓如何的风评不佳,她仍是那么深沉的爱上了他。

他冷如冰川又如何?

他不在乎她又如何?

只要每天能看到他,只要能陪在他身边,只要能与他共处一室,共睡一张床,她就是满足的,她就是欣喜的。

她不敢要求太多,她怕求的太多了,谭拓就会离她而去。

她爱的太深,谭拓却涓滴未付。

在如此不对等的爱情面前,从一开始,她就输了。

输的结果就是,任由对方轻易的取走了一切,而她,也心甘情愿的承受了悲伤的结局。

现在,叶司晴死了。

可叶司晴的灵魂,又偏偏在别人的身体里复活了。

这个帐,又该怎么算?

不想再继续对他的爱,可同一个灵魂,又怎么能骤然割舍对他延续了一辈子的爱?

她到底,该怎么办?

怎么办?

叶司晴落如雨下,心底一片茫然,分不清前方,哪里是她该走的路。

叶司幸看着怀中哭的很厉害的女孩,觉得她大概被他吵架的事情吓住了,不由紧紧搂住她,不住声的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