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筑朦皱了皱眉：“靠着抹去另一个灵体意识的方法来换取我的存在吗？我不喜欢这种做法，而且，即使不考虑道德上的事情，一个灵体的意识要彻底抹去是不可能的，而以我现在的能力，要压住对方的意识也做不到，甚至就算那个灵体完全乐意接受我，我能不能将自己的意识融入另一个灵体中都还是两说。”
绯从容优雅地吃了一颗樱桃，吐出核，再慢吞吞地道：“我也没说要用这种方法啊。”
筑朦这次是真的不解了，她自问对灵体的事情还是相当了解的——她现在就是灵体状态，而且生前也算是个灵术师——但还是想不出其他的方法，就连刚才说的那种都是不被大多数灵术师承认的偏方。
说是不被承认，这倒不是因为那个方法太过邪气的问题，而是意识跟灵魂及身体是相连的，是单对单匹配的。如果当初筑朦不是将自己的身体也完全转化成了其灵魂的力量的话，那她的意识是不可能完全保留的。同样，如果将她的意识嫁接到其他灵体上，能不能留存，以及留存多少那完全是靠运气问题。
运气是力量的一个组成部分，但单靠运气那纯属瞎扯，这种事情任何一个有点自尊的人都是不会接受的。
妄锦倒是突然想到了一个可能，或者说他最近的思绪就一直在那上面打转，很容易便将两件事扯到了一起：“你该不会是说那个灵体吧？”
绯看了他一眼，有点赞赏：“正确。”
妄锦怀疑：“用那个的话就能将筑朦的意识完全保留下来？”
“不一定。”在觉施显出怒气之前，绯又不紧不慢地接着道，“不过就几率上来说，是可能的，可能性已经大到了值得一试的地步，反正如果不冒这个险的话，筑朦存在不了多久吧？”
觉施不是很明白绯和妄锦在说什么，他抱着筑朦道：“她还可以存在几十年，不需要现在冒这个险。”
筑朦苦笑着将脸埋进觉施的怀中，绯不遗余力地打击着：“就我所知，这个咒术是将施咒人所有的力量，包括灵力，生命力，身体中的各种能量，等等，统统都转化到灵体内。其实在同一个年龄段每个人的能量总值是差不多的，只不过放置的地方不一样，使用的程度不一样而已，所以，以这个咒术转化到的能量以及筑朦当时的年龄考虑，形成的灵体应该是可以存在一千年左右的。而现在筑朦只存在了六百多年就快要消失了，除了转化过程本身能量利用率有限外，另一个很重要的理由就是外来的攻击。我说的对吗，筑朦？”
筑朦无奈地看着绯：“你真的很了解这个咒术。”
绯：“好说。”不管怎样她可是顶着两大灵术世家的名头，太差劲的话一定会被扒皮抽筋挫骨扬灰的。“我想说的是，以你现在的灵体状态，随便再有任何一点比较强的能量攻击都会完蛋吧？”
筑朦：“是的。”
觉施还是不服：“哪里有那么多能量攻击？”
绯：“很多，苛刻一点说甚至包括我们现在正在进行的普通对话也是一种能量攻击，当然，这个攻击对她是不致命的，顶多就是少活几天而已。”
觉施：“你这话什么意思？”
“不明白吗？”绯笑得没心没肺，“一个人的灵魂和身体是合二为一的，扰动身体就是扰动灵魂，反之亦然。如果是正常的灵魂的话，因为有着柔韧性和自我修复力，所以很多攻击受到了也就受到了，不是因为柔韧性让攻击一离开灵魂灵魂就像弹力球一样立刻恢复原状，就是因为自我修复力不断通过身体吸收外界能量，在一段时间内慢慢修复灵魂受损的部分。筑朦的灵体已经失去了这两种力量，确切地说是当她使用那个咒术的时候便将这两种力量也一并转化成了能量，用来支持她灵体的存在。”
☆、第九节
好像嫌打击力度还不够，绯又接着道：“灵魂本来是极为柔软的，而身体则将这柔软的东西联系到一起。没有身体的灵魂就会立刻消散，而筑朦使用的那个咒术阻止了灵魂的消散，却也剥夺了其柔软的本来面貌。刚强易折，听说过吧？筑朦那没有柔性的灵体已经满是裂痕了，如果一点攻击都没有的话，那是可以再存在几十年，但如果有攻击的话，只要一瞬间，只要一点点力量，她的灵魂就会像从几十层楼上摔下的玻璃一样，粉碎，然后烟消云散。”
觉施咬牙切齿地瞪着绯，双手微微有些发抖地抱住筑朦。
绯没所谓，看着筑朦道：“那么，首先能让我看一下你身体真正的主人吗，也就是兑弦？”
还没等筑朦回答，兑弦便自己出现在了绯的面前，略有些冷淡地看着绯：“你真的能救筑朦？”
“救？”绯咀嚼了下这个字眼，笑着摇摇头，“不，应该说是互惠互利吧。”
兑弦挑眉：“我不管到底是什么，我只想知道你是不是能让筑朦继续存在下去，让她安然地度过这一生，而不是一直忐忑不安，随时都在担心下一秒会不会死去。”
绯终于给出了一个简洁而肯定的答案：“我能。只要你肯付出代价。”
兑弦：“没问题。”
绯眼神微动：“你不先问问代价是什么吗？”
兑弦：“那不重要。”
绯：“即使我要你的命？”
兑弦：“可以给你。”
绯诧异地眨眨眼，笑了。筑朦皱眉看了兑弦一眼：“别胡说。”然后紧盯着绯，“如果是这种代价的话，我不同意。”
绯：“哦？那么觉施的意思呢？”
觉施看着筑朦，没有回答，却已表明了态度。
绯勾了勾嘴角，眼中满是笑意。妄锦疑惑地在绯和筑朦刚才的视线方向寻找着，瞪大了眼，不放过任何可疑之处。终于挫败地问道：“为什么我看不到兑弦？”
绯睨了他一眼：“废话，你又没有灵力，看得到才奇怪吧。”
妄锦更不解了：“不对啊，我明明看得到奔智那儿的灵体啊。难道在那里的时候我就有灵力了？”
绯：“不，那是人造的灵体出了点问题，严格说来那已经不是单纯的灵体了。”
妄锦：“我不明白。”
“这么简单的问题，自己去查资料。”绯不再理他，看向筑朦三人（两人一鬼？），“那么我现在就具体说明一下让筑朦存在下去的方法吧。先声明，这没有百分百的成功率，也可能筑朦的意识会在转移过程中完全消失。而且这个过程是不可逆也不可停的，也就是说一旦转移开始，要么成功，筑朦以新的灵魂存在下去；要么失败，筑朦再也不存在。不可能说失败了再把筑朦的意识放回到原来的灵体里，因为转移时的能量冲击已经超过了筑朦灵体所能承受的极限，换句话说，转移开始，筑朦原本的灵体就会破碎。要赌赌看吗？”
“赌。”兑弦回答道。
筑朦瞪了兑弦一眼，拍拍觉施的手臂，看向绯：“我想知道，你要兑弦付出的代价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