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璧摆了摆手:“忙你的吧,我只是随便看看。”
“好的。”敖涵也不多话,继续方才停下的练习。
看了他一会儿,竹璧才再次开口:“你认为怎样才算是天才呢?”
敖涵抬起头,看向竹璧,有些不解,但还是答到:“我不知道。”
竹璧笑了笑,“你可是公认的天才啊。”
帧家的本职工作是降魔,与豫家的工作有些像,唯一的区别是豫家的目标是魂魄,而帧家的是生物,魔化的生物,以同类为食的生物。
每一个家族每一代中都会有一个最出色的,而帧家最新一代的光芒就集中在了二十一岁的敖涵身上。
敖涵摇了摇头,“那只是众人谬赞了。我不过是比其他人更努力了些。”
“努力……”竹璧思索着,“也是天才的一个必备条件吧。”
敖涵:“我觉得,不是的。”
“哦?”竹璧有了兴趣,“你刚说你不知道怎样才算天才的。”
“是不知道。”敖涵再次肯定,“但我知道怎样不算天才。”顿了下,迎着竹璧鼓励的眼神接着道,“像我这样为了弄懂一个问题必须反复摸索反复调整,想放弃又放不下,想成功又找不到路的人肯定不算天才。连自己想做什么都不知道的人不算天才;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却不敢要的也不是。为自己的错找无数借口的不是;根本看不到自己错误的也不是……”
竹璧忍不住打断他:“听起来在你心中天才是完人?”
“不!”敖涵毫不犹豫地否定,“天才都不是完人。因为完人是相对于通常意义的标准,但天才是超越常识的。”
竹璧笑道:“在你心中天才的地位很高啊。”
敖涵不好意思地笑笑:“您知道的,我从小就被称为天才,可我自己知道我只不过是比别人更努力些罢了,除此之外我和其他人没有任何区别。所以我常常不由自主地去想什么样的人才算真正的天才,如果他处在我这样一种环境他会怎么做。有时候会稍微想远了些。”
竹璧定定地看着某处,“如果你遇到一个真正的天才呢?”
“也许会羡慕,也许会嫉妒,也许会仰慕,也许会敌视。” 敖涵说到,“我也不知道,因为直到现在我都还无法想象出真正的天才是怎样的,更谈不上相处了。不过,有些隔阂是肯定的吧。”说完敖涵看向竹璧,不明白为什么他今天一直纠缠于‘天才’这个话题。
竹璧收回视线,淡笑着看着敖涵,“原来如此,这样我就在知道该怎么做了。”
敖涵:“竹璧先生?”
竹璧:“你很奇怪为什么我会突然跟你谈这些莫名其妙的东西吧?”
敖涵:“是的。”
“现在我不说,但有一天你会明白的,等你明白的那一天你也会找到你一直以来疑问的答案。”
“?”敖涵还是不解地看着他。
“觉得我像神棍?”竹璧有趣地问到。
“是有点。”敖涵老实回答。
“哈哈哈……其实我突然发现偶尔做做神棍也蛮不错的。难怪那些预言师老是说一些模棱两可的话。”说着竹璧的目光又落到了远处。
敖涵顺着他的视线看去,看到了拿着本书懒懒晒太阳的磐卿。
竹璧知道他看到了什么,没有看他,只是淡淡地问到:“你觉得磐卿这小丫头怎么样?”
“有点懒。”这是他的第一印象,也是最根深蒂固的印象。
“哈哈哈……”竹璧笑得很开心,“你真仁慈,她那可不叫有点懒,她绝对是懒出了境界的,估计以后还会更上一层楼。”
“不过,”敖涵也笑了,“她也活得很潇洒。虽然这个词用来形容一个九岁不到的女孩有些怪,但我确实没有见过比她更洒脱的人。”
“的确,”竹璧点点头,完全同意他的看法,“她的很多行为都让人生气,可生气的同时你又觉得没什么不好。挺有趣的。”
敖涵:“不知道她以后会变成什么样子。”
竹璧:“也许一辈子就这样了。其实她也是相当固执的,虽然看不大出来。”
“我知道,”敖涵想到了之前的一些事,笑了出来,“如果她不是固执到了一定程度,也不会在长辈们的叫骂声中还能依然我行我素。”
“唉,”竹璧苦笑着摇摇头“那些老人家也真是的,那么认真做什么,磐卿又不是跟不上课业进度。”
敖涵:“是啊,说起来她还挺符合我对天才的某些想法的。”
竹璧眼中瞬间闪过一丝异彩,声音中却没有透出半点异样:“怎么说?”
敖涵也没察觉有什么不对,很自然地回答道:“她的课业成绩很普通,但如果计算一下她花在课业上的时间的话,能达到这种程度就很不可思议了。起码我自认是做不到的。感觉上就像是她知道自己的成绩合格了,也就不再去管它了。”
竹璧:“据说她花在课业上的时间也不是特别少啊。”
敖涵:“是的,她花在课业上的总时间是不算少,其实还是比较多的,但真正跟课业成绩挂钩的却不过十之一二,而在这十之一二中真正用在课业成绩上的,又只有十之一二。这样算下来不是少到不可思议吗?
“她的大部分时间都花在了看上去是必修课,其实却绝对不在考察范围的东西上。比如说我们有学禁锢阵,但她的时间都花在了把对手禁锢之后的戏弄上,诸如此类的。”
竹璧:“……你对她倒是相当了解啊。”这件事上整个帧家没有谁比他观察得更仔细了吧?还真是出乎意料。
“咳,”敖涵脸红了下,“毕竟我是她学业的直接负责人之一。”
帧家的教育分成了三个部分:由长者负责的理论教育,由父母叔伯一辈负责的实战,还有就是单对单的指导。其中前两项都是一对多的教学,目的是给予小辈们比较正统整体的灵术理论及实战认识,而最后一项则是为了让每个人都能找到最适合自己的实战方式。敖涵就是磐卿的单项指导员之一。
单项指导在真正指导的时候是一对一的,不过总体来说,每一个指导者都负责了多个人,而每一个受训者也都是由多个人负责的。这是因为每一个人的擅长方向不同。比如敖涵就是负责磐卿以及其他几个后辈布阵这一块,而磐卿其他方面的指导,比如施咒,那就是由其他人负责的了。
“不过她的其他指导员好像没这种体会啊,”竹璧打趣地看着敖涵,“倒是有几个人都跟我反应这丫头实在太漫不经心了,虽然也达到了基本要求,可她也就只停留在达到基本要求上。”
敖涵挠挠头:“我刚刚不是说了吗,她挺符合我对天才的某些想法。其实一开始我只是有这种感觉,完全没有理由,连我自己也觉得奇怪,所以就不由自主地留心观察了起来,想找出这种感觉的由来,或者找到某些东西消除这种莫名的感觉。结果观察久了,我越来越觉得她真是个天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