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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混乱的世界(12)

柳家的情况跟杨家很像,都是在先皇去世之时近乎毁灭,也都是新的家主凭一己之力辅佐新皇让家族得以重生,而且两家的重振是相互扶持的,具体来说就是杨夏柏和柳宣焦的相互扶持,一武一文,所向披靡。

柳宣焦是女子,这是整个百雨金城都知道的事情,其父母感情很好,其父在生柳宣焦时伤了根本,当时医女就说他不会再有孩子了,而其母在知道此事后对夫郎不离不弃也没有为了孩子而迎男子进府,柳宣焦就是他们唯一的孩子,也是柳家唯一的继承人。

“那么,你准备如何生下你自己的孩子呢?”在柳家住了大半年知道了柳宣焦的种种事情后,柳韶很感兴趣地问柳宣焦,“你肯定希望流着柳家血的孩子来继承柳家,也就是说这个孩子一定要出自你的肚子,那么你准备怎么找孩子的母亲?是偷偷收一个无依无靠的女子在府中?还是找个顺眼的定个契约大家好聚好散?或者让女子扮作男子,你正大光明地娶了?”

柳宣焦默然地看着柳韶,其实隐约猜到他是男子的人不是没有,甚至并不算少,阮继陶更是很早以前就确认了他的性别,但是,还真没有人直接跟他讨论过这种问题,连母亲和父亲在世时都没有。

当然,娘和爹在世时,他还小,主要忙着学该怎么不让外人发现他的真实性别,偶有空闲时,母亲会抱歉地看着他,他的性别连父亲都不知道,因为他出生时父亲已经昏死了过去,母亲在听了医女的诊断后,直接决定了他必须有的性别,并拜托医女和稳公保守秘密。

柳宣焦也不知道父亲到底是真没发现还是装傻不发现,只要他们和和美美过完了他们短暂的生命他就很高兴了。

至于孩子,这确实是个问题,而解决的方式,他的看法和柳韶说的一样,最好是最后一种,不过没有女子会愿意这么委屈的,于是第二种比较现实,只要能找到信得过的人。

其实直接公开他的性别也是一种方式,现任女皇是个开明的人,只要解释清楚,她不会治他隐瞒之罪,毕竟她应该早已查到。但这些年和杨夏柏一起征战,周旋于朝堂之上,他已经习惯了这种生活,无法想象回归男子身份后会有的禁锢,他已经做不到世间对男子的要求,这样的他恢复男子身份,也不会有女子愿意迎娶,更何况还要让他的至少一个女儿随父姓。

“杨将军是个不错的人选。”柳宣焦轻声说,算是回答了他的选择。

“下药,霸王硬上弓?”柳韶问。

柳宣焦嘴角一抽,却不得不承认,以杨夏柏的死板,必然不会同意他借个种,倒是很可能会同意他恢复男子身份后娶他,可惜,杨夏柏已有夫婿,柳宣焦对作别人婚姻中的碍眼石头没有兴趣。即使不考虑颜杨,柳宣焦也不想以这种方式与杨夏柏有牵扯,他们是伙伴,这种事情只会坏了情分。

“我让谷朗给你配药啊。”柳韶笑嘻嘻地提议。

“谷清和谷朗,”柳宣焦淡笑,“都才华横溢得不像是孩子。”

“那是,我哥生的嘛。”柳韶作得意状,仿佛没注意柳宣焦话语中的质疑——过度的才华,善意评价则为神为仙,恶意诋毁则为妖为魔,更何况,那对双胞胎表现出的已经不仅仅是天赋,而是对很多事情的熟悉,包括常识包括潜规则,除非真正在世间走了许多年,否则光是‘生而知之’已然很难解释得通。

不过,柳宣焦也无意寻根究底,秘密,每一个人都有。

*

当柳韶对周围的人说她其实是个男子时,大家在惊讶之余表现出的是‘果然如此’。

——她那副没志向没追求就等着别人养的模样,要真是女子才给世间女子抹黑,甚至男子都不屑于有这种同类,比如她哥哥就比她像话得多,可能是与杨将军朝夕相处的关系,很多人都觉得颜杨越来越有英气了,换上女装很难露陷。

柳韶以男子的身份邀请柳宣焦娶她,柳宣焦哭笑不得地看着柳韶,最终点头同意——他想他大概再找不到一个人,作为女子扮作男子却并不觉得有丝毫难堪或委屈,以一种纯粹娱乐的态度来应对周遭的惊讶。过于自然,甚至连一直想方设法要激励颜柳上进的杨夏柏都在错愕中显露出愧疚,愧疚她错认了颜柳的性别,总逼着颜柳承担其不需要承担的责任,也叹息孟家的恶劣环境,那环境逼得好好一对双生兄弟非得有一个扮作女子才能安然长大。

——当然,在这事儿上孟家其实很冤,孟家从来也没有亏待过自家的孩子,就算孩子败坏了门风也顶多逐出家门还给予了足够的钱财物资。不过柳韶和杨冬都不会为之伸冤。

柳韶就是希望杨夏柏这么想,虽说她将杨夏柏或明或暗的激励威逼当作耳旁风,但这一直不依不饶的她也疲了,干脆一劳永逸,随便还卖柳宣焦一个人情,她送他孩子,他以后合理养她,皆大欢喜。

“你确定你已经做好心理准备送孩子了?”杨冬问。

柳韶轻咳了声:“既然你都做好准备怀第二胎了,我又有什么可担心的?”

杨冬脸色黑煞:不久前,他一不小心喝醉了,然后就很常识的酒后乱了那啥,这次连迷药都没用,他直接硬逼着杨将军从了他,他现在都没想通杨将军是醉到了什么地步,以他们俩的武力差值将军大人居然没反抗得了他的强迫?

幸运的是这次没有一回中彩,他没怀孕,不幸的是,那之后他和杨夏柏都开始习惯时不时肌肤相亲一回两回了……

亲娘喂,他真的被这个世界同化了吗?杨冬欲哭无泪。

“喂喂,”柳韶冲他招了招手,“这事儿在夫妻之间很正常啊,反正每次都是你主动,你可以当作是杨将军服侍你嘛。”

“我呸,我让谷朗给我配点避孕的药,他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说什么我们对杨将军有愧,杨将军那么喜欢孩子的人,我们却没有给她正常的孩子。一副千求万求只求我赶紧再生一窝的样子。”

“他果然想通了,”柳韶笑嘻嘻地点头,“你该高兴,如果谷朗对杨将军还有情才烦恼呢。”

“他通过头了!”杨冬低吼。

“怎么了?”似乎是被杨冬的愤怒所引来,杨夏柏推开门,奇怪地问道。

“没事。”杨冬作平静状。

“我们在说嫁衣的事情,”柳韶说,“我不会这个。”

杨夏柏点头,表示理解,“是该好好谈谈,”她带着些愧疚地看着杨冬,“之前我们的婚礼太匆忙,也没有留给你亲手制嫁衣的时间,这次颜柳可以好好准备一番。”

杨冬脸色阴沉,不知道是该为自己与嫁衣连在一起而愤怒,还是该为不得不替柳韶作掩护而恼火——就跟他会做嫁衣似的。

“还是要靠谷朗。”杨夏柏离开后,柳韶望天说道。

杨冬冷笑——让个五岁孩子给你做衣服,你真要脸,至于说他们连五岁孩子都不如,那就已经不是有没有脸皮可以阐述的问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