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一旁两人暗地里的小动作都看在了眼里,裴烨郁的眼底不由自主闪过了一丝黯然,心中曾有的不安和彷徨在此时慢慢转变成了不甘和愤慨,他不懂,为什么?为什么走了一个太子却又来了一个皇子?裴烨煦,你难道就只能看到别人而……单单看不到我吗?狠狠抿住唇不再去想,早就知道那人从不在意他这个哥哥的,自己又何必还要为他伤心?那个傻瓜!笨蛋!他根本就不应该出头管他的,走就走嘛,去了海之国自己眼前倒也清静,可……早就知道又如何?自己终究是……放不下他啊……
眉峰几不可查的皱起,裴傲决慢慢眯起了眼睛,这是什么意思?当他这个天龙的皇不存在吗?他的这些儿子们竟然敢当着他的面小动作不断?!脸色越来越冷,特别当看到裴烨煦反握住裴烨熔的手时,冷僵的表情瞬间变成暴怒,混蛋!‘叭’的一声轻响,手中酒怀因用力而破碎,可骤然响起的声音却在第一时间拉回了裴傲决的理智,深吸口气稳下狂乱的情绪,不能,不能在这种时候发怒,不然只会让别人白白看了笑话去,意识到脸上的神色可能已经引起了有心人的注意,慢慢垂下眼帘轻轻呼气,半晌之后裴傲决才淡淡开声,“皇儿身体不好召人禀报父皇一声就是了,何苦还要亲自前来?”
“儿臣不能允许我天龙王朝因自己而受到一丝一毫的猜疑或折损,所以……呵呵,只希望儿臣的带病前来不会惹得海之国使者们不喜,那哪怕再在床上多躺上几天,儿臣也心甘受得了。”似怕裴傲决看不清楚自己的脸,裴烨煦抬起了头直视着裴傲决审视的目光侃侃而答,坚定的声音伴着几丝微喘,只需一眼就能看得出,此时的他只是用毅力在强撑着自己不倒下而已,如此的刚强,倒意外引来了不少赞许的目光。
瞪眼,然后无语之,这位七皇子是在暗指他们海之国人搬弄事非吗?小小年纪口舌倒真锋利,瞄了眼玉座上的裴傲决,果然是他的种,一样口不让人的家伙,轻抿了口杯中酒,海国使团副使深深记下了眼前这个‘大义凛然’‘在燃烧了自己还不忘也点着了别人’的七、皇、子。
收敛心神默不出声,淡然看着那张脸庞许久裴傲决才悠然的抬起手臂挥了挥,“扶七皇子回宫,李太医,你今晚就守在七皇子的寝宫不用回来了,记得,有什么异样一定要速速报来。”眯眼,真是越看越像了哪,如此的不一般……刚刚那阵无声的审视吓坏了不少人吧?但他可以肯定,其中绝绝对对不包括眼前这个‘没见过世面’的裴烨煦,真是好让人意外啊,一个从没有见过他的儿子,一个因母亲而受牵连的皇子,一个明明知道要被人送走成为棋子的少年,裴烨煦,你为何不恨?不怨?不哀伤?是你隐藏的太深还是你根本就无所谓?
优雅的拿起手帕拭去手掌间的酒渍,已然恢复平静的裴傲决又成了掌控一切的皇,裴烨煦,不得不说,这样的你让朕相当的感兴趣,所以不管你是不是小狐狸,朕都不会再让你去海之国了,如此有趣的人,留下要比送走更有意义不是吗?突而又挑了挑眉,该不会……这才是你真正的目地吧?呵呵……不过管他哪,只要自己高兴就好。
“谢父皇。”收回目光缓缓站起,知道自己身体不行所以尽量放慢了速度,但虚弱的身体在刚刚站直时却还是很不给面子的前后晃了好几下,苦笑,这一回自己还真玩大了,不过想起比他更惨的那位,嘿嘿……垂下的眼角间闪过一道华光,他活该!!
“煦你怎么样?”不管不顾,裴烨熔失态的一把就抱住了裴烨煦,过大的力度几乎将他整个人都揽进了怀里,听不到响在耳边的一阵阵抽气声,裴烨熔只是用焦急而又专注的眼神死死盯在怀中人的脸上,看着一滴滴汗水由裴烨煦额间湛出,急的六神无主的裴烨熔想也不想抱起了裴烨煦就冲出了殿外,走时竟连向裴傲决告退都忘得一干二净了。
看到此裴烨华心中一惊,坏了,这样不顾礼数的说走就走,让还处在盛怒中的父皇如何能下得来台?猛抬头看去,果然,裴傲决的脸色又开始沉了下来,不由得急上前几步,快速将双手抱成拳横于身前,“父皇,二弟应该是太担心小煦了,所以……”咬了咬牙叩首而拜,“请父皇容儿臣代替二弟受罚。”
完了,见裴烨华一而再再而三的冒犯裴傲决,太子派的忠实追随者们一个个不由得都揪起了心肝冷汗连连,怎么办?如果自家主子倒下了,那他们这些死忠派也就一样和死了差不多了,互相对看几眼,以左相为首的几位朝中重臣突然起身一同拜倒,“吾皇开恩……”
这一方人急的额上见汗,可喜坏了另一方郁派的人,看着那一个个俯跪在地的人,坏心眼的早就暗暗笑开了,完蛋了吧?看你们这回还怎么翻身!
没有人出声,连一直不大老实的海之国副使也安稳的没有开口,明里暗里观察着裴傲决的‘海内外人士’们都在下意识的放低呼吸紧张而看,裴烨华是天龙的太子,换一句话来说就是天龙未来的皇帝,如何处置他于裴傲决来说,也算得上是一个不大不小的难题,而他处置所用的态度却直接关系到了深远的未来,也就是说,如果今天裴傲决真的下狠心重重罚了裴烨华,那天龙未来的皇帝到底会不会还属于裴烨华,就真是个未知之数了。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裴傲决并没有暴喝或愤怒不已,而只是淡淡的看了裴烨华一眼就将目光转向了静静站在一旁的裴烨郁,“郁儿你说,朕应不应该答应罚太子呢?”一语而惊四座,不去看那些变换莫测的目光,裴傲决悠然的笑着似只是在问裴烨郁天气如何。
可听了裴傲决这样问,太子派的官员们几乎差一点一起虚脱在大理石地面上,天底下谁不知道太子向来就与五皇子不和?三年前五皇子就是因为太子才会被送去寺院待了三年的,如今想让裴烨郁为太子说好话?做梦去吧。
身体一僵,在裴傲决话一出口的一瞬间,裴烨郁就感觉到了四面八方射来的眼刀正齐俱在他身上,下意识舔了舔唇,裴烨郁慢慢的慢慢的抬起了头,“儿臣以为……”顿了一下,似在心里小心的措辞,“太子殿下不应该受罚。”
“噢?”裴烨郁的这一回答让裴傲决意外的挑了下眉,“郁儿此话怎讲?”
垂下头想了想裴烨郁才再次回答,“刚刚父皇也应当看到了,七皇弟的身体很不好,如再担搁下去很可能会晕倒在大殿之上,也正是看到了七皇弟病得如此凶险,二皇兄才会着急的忘记了向父皇和来使们告退,此点虽有失分寸但也算兄弟情深……想我天龙向以亲、孝、情治国,为兄者当爱护弟、妹,为弟者应敬爱兄长,以此为荐,所以儿臣认为二皇兄无错,那既无错之,太子殿下也就自然无错可担了。”条理分明有条不紊的一一道来之后,裴烨郁就静静住了口不再言动,而听了他如此解说的其它人,却怎样也平静不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