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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皇(15)+番外

苍天赐看着眼前这个自己仿佛完全不认识的大哥,想哭又不敢哭,只能一边站在旁边观察着有没有人走近,一边无声地流泪。

“任何人问起来,一律就说我们两个打架了。”苍天素面无表情地吩咐,仿佛哗啦啦流着的血不是自己的一般,“天赐,记住我的话,千万不能出差错,我的命就握在你的手上了。”

李宓一边感叹着“这就是青春呐青春”,一边要来伤药,简单给苍天赐处理了伤口。

轮到苍天素的时候,她仔细检查了一番,脸上的笑容有些古怪,仿佛心疼儿子的娘为了面皮好看,不得不对打伤儿子的邻家小孩儿和颜悦色一样,强忍怒气:“天赐,你下口未免太狠了。”

苍天素脖子左边一大块肉几乎都整块掉下来了。李宓再看看他腿上那道狰狞的伤口,无论如何都不相信这能是两个孩子打架的结果,不过她没有挑明,顺着苍天素的意思,沉着脸不轻不重地嗔怪了苍天赐几句。

后者也很配合,满脸愧疚地低下头听训,脸上的表情让周围任何一个宫女太监都看不出任何蹊跷。

李宓和苍天赐很快就知道了苍天素一番古怪行为的原因。

当天晚膳时间,宫廷的侍卫长风风火火地带着一队人马闯进昭日殿,对着正在饭桌上深情对望的三个人,急道:“大皇子,不知您可知道刘大人去哪里了?”

苍天素扔下手里的筷子,冲他招了招手。侍卫长急忙凑了过去,没有想到对方劈手就是一巴掌掴了上去。

“景田,你们十几个侍卫难道是死人,没有我的同意,谁准你们什么阿猫阿狗都往我昭日殿里放?当我是死人?!”他一向脾气甚好,殿里的人活计做不好甚至是忘了做,都不会说一句责骂的话。这是苍天素头一次对昭日殿里的人发火。

侍卫长景田慌忙领着几个侍卫跪在地上请罚。

苍天素笑了起来,然后冲同样被吓着的晓丝道:“按苍国的规矩,擅闯皇族寝殿,要按什么罪名处理?”

“……回大皇子,这要看情节轻重……轻则罚俸半年,重则停职查办。”晓丝只觉得眼前这个漂亮温和的少年虽然在笑,却透着一股冷意,说话中不自觉带了些小心翼翼的味道。

果然,平日里一向没什么表情的苍天素听了之后,脸上的笑容又拉大加深了一分:“那你们还愣着干什么,给我拖出去。”

景田“腾——”地抬起头,显然还想说些什么劝劝,但是看到苍天素脸色,登时硬生生把到嘴边上的话咽了回去。

“你敢,我有皇后娘娘的手令,你区区一个小小皇子,没有资格处置我!”侍卫长万万没料到会是这么一个结果,忙抢先将依仗说了出来。

他并不傻,看着皇后今晚召他过去时似乎万分愤怒,又是来搜查传闻中一向跟她不合的大皇子,为了讨好后宫之主,自然将态度抬高一点,想给苍天素难看,谁料到这位平日里任人拿捏的好好先生会突然翻脸。

苍天素接过手令扫了一眼,然后眉目放缓,和颜悦色道:“侍卫长大人,就算有母后娘娘的手谕,你也不该硬闯我昭日殿,现在怎么说都已经是戌时了。”

这话仿佛给侍卫长吃了一颗定心丸,他稍稍挺直了脊背:“大皇子有所不知,皇后娘娘刚刚才给卑职下了指令,说是十万火急的事情,卑职接了指令,心中着急,立刻就赶了过来,难免有些失礼……”

苍天素抚掌,眉毛弯弯,笑得很是绵软,甚至有些愧疚不安:“大人您当真是接了指令立刻就赶过来了?”

侍卫长越发放心,干脆就站了起来,倨傲道:“自然,卑职为皇上和皇后娘娘办事多年,很是得两位的信任,怎么会凭空说假话呢?”

“可是我怎么记得,宫中有规矩,明令禁止酉时后宫中妃子与内廷男子当面接触。”苍天素歪着脑袋,声音拉长,“来人啊,给我拖出去,把这群胆敢造谣破坏母后娘娘声誉的大胆狂徒——挨个杖毙。”

侍卫长是宫中内廷处的人,跟景田这种侍卫处的太监不同,按照规定,是不能够随意在宫中行走的。平日里也只能在白天特定的时辰替各宫娘娘办事,也一般都是由妃嫔手下的太监与他们打交道。

侍卫长的冷汗一瞬间就流了下来。这事确实有些不大符合规定,但是皇后当时失去了最疼爱的弟弟的消息,一时情急之下那里顾得上这个,直接就把他召了过去。

而且这种事情以前也不是没有发生过,当真有紧急事情的时候,大家心照不宣,只要没有人明着提出来,管理女眷的内监处是不会为此请旨处罚的。

但是现在苍天素咬住这一点不放,别人也说不出什么不对。他用皇后的名节为说辞,直接堵住了皇后一党的嘴。你要是为他们说情,就说明你们俩当真有些猫腻——淫乱宫廷的罪名,没有一个人担当得起。

况且这件事还是“狂徒首领”亲口所说,身为皇子的苍天素为了维护“母亲”名节,直接将人杀了,苍景澜也是不会说什么的。

苍天赐听着外面的惨叫声,多少有些不忍,扭过头来,张张口想要说些什么,苍天素轻飘飘一个眼神斜过来,他立即将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不敢开口求情。

这人每到生气的时候,左脚都会有小幅度不易觉察的抖动。

苍天赐打小就把自家大哥当成一个神奇的生物,偷偷地细细观察了四五年。如今对他无意识的小动作,不说全部掌握,也是已经了解到八九分了。

偷瞄一眼大哥有些哆嗦的左腿,苍天赐隐隐约约感觉到,如果自己真敢再啰嗦的话,苍天素今天晚上八成要翻脸不认人了。

鉴于昭日殿外刚刚发生了流血惨案,就算现在门外的地砖上已经干干净净看不到丝毫血迹,苍天赐依旧没有鼓起勇气踩在上面离开,而是软磨硬泡死赖着睡在了侧殿。

李宓推开正殿的门进去的时候,发现苍天素面无表情坐在书桌旁边,手中捏了一角墨绿色的叶子对着烛光细细打量。

她凑过去,顺手将熬好的瘦肉粥丢在桌子上,眯起眼问道:“这是什么?”

苍天素的阅读涉猎范围十分博杂,有用的没用的,只要他感兴趣就都会好好研究一段时间,虽然很多东西都只限于纸上谈兵。

李宓这已经不是第一次看到他在辨别药草了。

“这是墨兰的叶子。”苍天素将檀木桌上的医书翻过一页,指着上面的介绍和简图道,“这种叶子有一个非常有趣的功效,和着另外两味药,服下它可以让人失去之前两个时辰的记忆。”

李宓一向对这些不怎么感兴趣,点点头,正想开口劝他把粥喝了,不料今天苍天素倾诉的意愿格外强烈:“平日里,服用过这种草药的人从脉象中根本无法觉察,但是一旦服用墨兰的花,就会引起昏迷,时间长短跟服用这种草药的时间有一个对应关系。有经验的医师也是根据这个判断病人是什么时候服下的草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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