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利亚特的脸色，伯尼就知道他的身体还没有回复到最好的状态。
利亚特关上门，转头看向伯尼：“大哥，我不会动属于你的一切，所以你别惦记我的。”
伯尼喉咙微动，发出了一声嘲讽的低笑。
利亚特走了一步，感觉踩到了什么，他低头看到了一地的珍珠。
这些是谁的眼泪，不言而喻，一丝怒意窜上利亚特的心头，没有想到他那位自尊心极高的大哥竟然会对着闻梨哭泣，很明显就是在闻梨的面前装可怜，想要得到她的怜悯。
但是利亚特立刻压住了心间的怒火，他是来找大哥谈话的，不是来发脾气的。
“我不会再回大海了，所以大哥你回去吧，去继承原本属于你的王位。”
利亚特语气柔和下来，“如果有一天，她愿意陪我回去看一看，我就带她回去见一见父亲与母亲。”
“利亚特，在你出生的那一刻，王位就已经不属于我了，人鱼族的未来，大家的期待，登上王座的继承人都变成了你。”
伯尼的双眸仿佛深海般，情绪的漩涡阴阴沉沉，“你出生就是为了夺走我的一切吗？”
“我夺走了你的一切？”利亚特没有想到会听到自己的大哥说这话，“不是你很轻易地放弃了么，父亲明明从未说过会把王位给我，但是你因为我的外貌……”
“对，你的外貌是人鱼族里最好看的，大家都喜欢，所以大家全部都偏心你，她也在偏心你。”
伯尼咬了咬牙，起身走过去，碾碎了地上的珍珠，“可是，这一次不应是我退让，因为我先获得的标记。”
“大哥，你为什么那么执着于标记，如果她知道自己的血落在你的鱼尾上就会给予你标记，她肯定不会触碰你的。”
利亚特按住心口，语气平静但是扔掩不住那一丝炫耀，“我的标记是她自愿的，为了标记我，她甚至用我的鳞片划开了自己的手指，而且是我先遇见她的，在大哥你来之前，我在地下的实验室里一直陪伴着她。”
伯尼嘲弄地笑起来：“你会遇见她，是因为我禁了你的妖力，让手下的人鱼把你推到了捕捉网里，你以为自己遇见她是命中注定么，不是，是我的计划。”
利亚特并不觉得惊讶，他不是没有怀疑过自己失去妖力跟大哥有关，还有推他入捕捉网的人鱼，肯定是收到了命令。
可是他不想怀疑大哥，他的出生也许确实扭曲了大哥的生活，但是他对王位并没有执念。
利亚特与伯尼两个人的兄弟情一直都是互相考虑，关系也一直很好。
所以伯尼成为新的王，他愿意为大哥效力的心情是真的。
利亚特低叹：“你觉得这样能够让我跟你一样讨厌人类，甚至憎恨上人类，对人类发动新的战争吗？”
伯尼弯起唇角笑了，从利亚特出生起，他们作为兄弟就一直陪伴在彼此的身边，太过于了解对方，所以他不用说什么，利亚特已经知道他这么做的目的。
伯尼叹气，语气难掩懊悔地说：“只是我没有想到，这个行为会把你推到我命中注定的伴侣身边。”
“你命中注定的伴侣？”
利亚特双手攥拳，他知道闻梨已经睡了，所以不管此刻多么的愤怒，都不能在这里引起骚动。
“难道不是因为标记让产生了自己属于她的错觉吗？”
“标记其实不会影响自己的感情，你现在身上有她的标记，应该很清楚地能够感受到吧。”伯尼垂眸看向地上的泪珠，“她是特别的，她说我讨厌人类是偏见，所以我愿意去改变自己的想法，因为这个标记怎么会是意外，明明是命运让我属于了她。”
利亚特冲过去抓住伯尼的衣领，将他按到在地，一拳打在他的脸上。
伯尼硬生生受了一拳之后，面无表情地躲开利亚特又砸过来的拳头，然后翻身将利亚特压在地上，用力地给了他两拳。
两个人都没有用妖力，单纯地在用拳头发泄情绪，表达自己的愤怒。
一直到空气中弥漫起血腥的气味，此刻体力略胜一筹的伯尼将利亚特用力推开，看着背脊撞在墙上的利亚特，伯尼抹掉唇边的血。
利亚特捂住鼻血，血透过他手指的缝隙落在地上，他低笑：“大哥，其实我开始还在想，如果你的标记没有办法取消，我让你作为她的‘从者’，也不是不可以，但是现在的你不行。”
利亚特不能接受，对她动心的大哥时刻地在她的身边。
“我说过的，从者是后被标记的对象。”
伯尼不顾脸上的伤口疼痛露出了嘲弄的笑容，“失败者必须要退场，利亚特。”
“对，失败的人就回去继承王位，保护人鱼族，永生不能来陆地。”
利亚特不觉得自己会输给伯尼。
伯尼知道闻梨偏向利亚特，利亚特敢说这种话，就是被偏爱的人鱼有恃无恐。
但是伯尼经过这段时间观察，发现闻梨对利亚特并没有特别的感情，偏向他可能是因为这段时间利亚特乖巧地当她的实验品。
她说过，他作为实验品没有弟弟乖巧。
可是他觉得自己只要让她注意到‘价值’，她的视线一定会留在他这里。
如果她喜欢的是利亚特的外貌，他长得也不差，时间长了她就会发现，他比弟弟更加地耐看，太过于漂亮的东西，看久了也会审美疲劳。
“行，输得人去找取消标记办法，哪怕这个办法是被剥掉一身鳞片，也必须要承受。”
伯尼双眸沉沉，碧蓝的眸子冷酷至极，“得不到她身边位置的人就回去继承王位。”
利亚特深深地看了伯尼一眼，然后转身走出了房门。
利亚特在屋外，伯尼在屋内，看似隔着一扇普通的门，但是他们心里都清楚。
他们之间的兄弟关系已经随着关门的声音，被彼此心中那无形的刀刃切断了。
伯尼不再是被利亚特尊敬的哥哥，利亚特也不再是伯尼想要守护的弟弟。
他们现在是竞争者。
然后——
一个成为胜者，得偿所愿。
一个沦为失败者，永归大海。
第43章 深海之花（二十）
闻梨是被脑海里的声音吵醒的, 平时能够听到利亚特的心声就够烦了，如今伯尼的心声，她竟然也能够听到了。
她打开房门, 看到伯尼跟利亚特都坐在客厅里，两个人鱼各自坐在沙发的两端, 看到她从房间里出来了, 他们两个都站了起来。
“你们两个在搞什么, 大早上就在我的脑海里吵个不停！”
听到闻梨这样说，利亚特和伯尼互相对视了一眼, 都看到彼此眼中的不满。
闻梨看了一眼时钟, 这个时间安柚应该已经被缪文送去学前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