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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花满襟(29)

已经有好些宫妃得到消息前来了,女人们都被隐约的杀气吓得脸色惨白,见到德妃前来,纷纷让开了一条路,可惜,德妃也不过才迈了几步,铁甲侍卫已经横枪拦住:“娘娘请留步,陛下有令,任何人没有谕旨不得入内。”

德妃不得不退了回来,一抬头,瞧见李德贵的影子,立刻高喊了一声。

李德贵匆匆跑过来,行了一礼,德妃瞧着他背上几乎已经汗湿透了:“奴婢见过娘娘,娘娘有什么吩咐?”

德妃往万福殿中瞄了一眼,就见殿门不断的开开合合,里面的一切都被挡在林立的枪戟之后,莫名的多出几分肃然,叫人胆战心惊。

德妃捏住帕子,将慌乱压了下去:“陛下身体到底如何?你这奴才还不老老实实说给本宫听!”

李德贵一抹额头上的汗连连点头哈腰:“娘娘息怒!娘娘您是这宫里的大妃了,奴婢的苦衷您也清楚的,这……陛下的身体是关系着整个齐康的大事,奴婢……奴婢不能说啊!”

德妃皱了眉,却见一队侍卫快步走来,为首的对着几位宫妃亮出一面金龙令牌冷声道:“各位娘娘恕罪,陛下有令,由下官遣人送各位娘娘各回各宫,以防万一,还请各位娘娘近日不要私自走动。”

德妃心下一惊,瞥眼看去,只觉那令牌上的金龙几乎晃花了她的眼。

德妃入宫最早,当然知道这些肩有银绣的铁甲侍卫与普通宫卫的不同,他们个个都是齐晖帝还年轻时就从贵族子弟中选拔出来的。贵族子弟多数心高气傲,可是被齐晖帝一手调教出来,训得服服帖帖之后,不但手上功夫过硬,更对齐晖帝忠心耿耿,算得上是齐晖帝的一支亲兵。这队银铠铁甲侍卫平时虽然也在宫卫中穿插着,可是,从来没有这样全部调来万福殿守卫过。

难道……齐晖帝真的伤得这么重?

德妃只这么一想,就觉得整个身子都软了,几乎瘫在地上。巧梅吓得连连高呼,跟几个宫卫一起才将德妃送回了九仪宫。

德妃再清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是蒙蒙亮了,那忙乱而害怕的一夜仿佛是种幻觉,可惜,抬眼看去,九仪宫外多了好多的巡逻侍卫却让她没有办法不认清这个现实。

巧梅仿佛一夜未睡,眼睛肿得厉害,见她醒来,立刻端了茶水过来。

“娘娘,咱们……要联系金将军吗?”巧梅弯下腰,扶德妃起来,却在她耳边低声问了一句。

德妃转头看向窗外,缓缓摇了摇头:“不,这个时候联系大哥,若是真出了事,只怕我们金家就要整个都完蛋了。”

“娘娘,奴婢听说,五皇子比陛下伤得还重,如今一并在万福殿中由御医诊治。”

德妃将茶水放到巧梅手中的托盘上,转头问到:“还有别的消息吗?”

巧梅为难的摇了摇头:“奴婢……荣阳君的消息打探不出来,只是……似乎并没有随陛下一起回来。”

德妃手指一动,茶杯一不小心翻倒,茶沫、茶水流了一托盘。

德妃低低的叹了一声:“这才是最坏的消息啊……”

巧梅忽然一屈膝跪在德妃脚边,手紧紧的握成拳:“娘娘!整个皇宫都严禁了,现在再不想办法,要是事发,就只能等死了啊娘娘!巧梅……只要娘娘用得上巧梅,巧梅在所不辞!”

德妃侧头看着她,轻叹:“巧梅……本宫多谢你了!只要那个女人死无对证,这天下间哪怕是皇帝也没办法将本宫如何。本宫……一定不会亏待你的。”

巧梅抓着她的裤腿低泣:“娘娘对奴婢恩重如山,能为娘娘尽一份心奴婢只求不得。”

德妃微微一笑,轻抚着巧梅的头:“好孩子……”

九仪殿里忽然传出一阵杯盘碎裂的声音,德妃尖利的责骂和女子的哭泣紧随着传了出来。

巡逻的侍卫忍了忍,忽然听到德妃的斥责:“来人啊!”

侍卫上前几步站到门口,就听德妃冷笑道:“站在那里干什么?还把这个大胆的婢子给本宫拖下去!”

侍卫领命拖起地上瑟瑟发抖的女子,心头叹息:如今这宫中剧变,哪个主子的脾气都大了好几分,遭罪的却还不是下面的奴婢!唉……

昏昏沉沉醒来的江七七觉得自己的身体在不断的浮浮沉沉,就像御花园里那只她怎么都驾不好的小船,老是转来转去转得她头晕。所以后来,她拿了把斧头把那只船砍了,齐晖帝知道了也没有骂她,反而摸着她的脑袋说砍得好,这世上看不过眼的都得砍了才最好,让她不知道他的话到底是骂她还是夸她。

江七七张了张嘴,觉得喉咙干涩得厉害,像拿砂轮挫过了一样,几乎发不出任何的声音。

身体很冷,不是因为冰天雪地,而是因为身体里面的温暖在不断的淙淙的流失着,越剩越少……

耳朵里面仿佛钻进去了一只蚊子,嗡嗡嗡的吵得厉害,过了好久,那种让人烦躁的声音才慢慢的停了,可以清楚的听到两个人的对话,没有半点回避的意思。

“大人,为什么要花那么多力气把这个女人弄回来?”

“你难道还没发觉这个女人的奇异?”

“这……”

“这个女人……”江七七感觉到一只冰冷而粗糙的手在她的脸上游走,她本能的一动不动,连心跳都没乱上一分,仿佛仍然昏睡着,那个声音终于又继续说了下去:“不死呀……”

“这……怎么可能?”

“是不可能!可是偏偏就发生了。那一刀明明刺中了她的心脏,不说刀上见血封喉的毒,就单单说那一刀的位置也没人能够活下来,可是你看,到现在她都还活着,虽然这么微弱。”

“可是……要是让人知道我们没有杀了她,会不会……”

“那又怎样?比起帮那个女人办事,我们扶桑国主的命令永远是最高的,哪怕要我等送上性命也在所不辞!更何况,两虎相斗……未必不是好事……”

“是!谨遵大人吩咐!”

耳边响起很轻的脚步声,渐渐远去,江七七的意识又开始模糊起来,即使她的身上那样凉那样痛,可是,不一会儿,意识仍旧不受控制的陷入了深深的黑暗之中。

阴暗潮湿的小房间里,四周的墙壁上挂着许多的铁链,以及各种各样说不出来的奇怪刑具。每件刑具上都是斑斑点点的痕迹,污黑的、陈旧的痕迹,跟四处的石头缝里一模一样。不用刻意,只要站在这个房间里,每一次呼吸都可以清楚的闻到那种沉积下来的血腥的味道。

一个刺客打扮的男人黑衣黑裤黑纱蒙面静静的看着江七七,然后,他慢慢的站起来,走过来,蹲在了江七七的面前。

江七七胸口的伤还在,血液却已经凝固了,新鲜的艳丽的血迹将她才穿上的一身水红色骑马装染得愈发的鲜艳,尤其是那簇本来雪白的雪狐领子。

男人眼中闪出诡异的色彩,手指猛然刺入江七七胸口的刀伤中,轻轻一搅,凝固的血液立刻再次喷涌了出来,粘稠得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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