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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为煞(8)

她的额头处,在方才摔在地上的时候,被一块岩石的棱角割破,鲜血正在不住的流淌。

“妮子——”一个络腮胡子的大汉,身陷在刀光剑影的包围之中,向着小女孩的方向,撕心裂肺的嘶喊。

刚刚他亲眼见到自己的闺女,被人卷着脚踝甩出去,丢到半天高然后重重落下。

“妮子——”

这汉子呼喊着闺女,却始终得不到,哪怕是一点点微弱的回应,那孩子就静静的躺在那里,无动于衷,不知死活。

“妮子……”呼唤一声比一声凄楚,一声比一声绝望,让人闻之心酸。

那汉子双目发红,濒临狂暴的边缘,想他半生坎坷,爱妻早逝,膝下唯有此女,爱若性命,如今若是连着孩子都没了,那么他连活下去的唯一意义也没有了。

想至此,他只觉天地间苍茫一片,再无半点生机,满心都是决绝之念,此时的他被悲愤之情充斥,心魔已生,但见他发出一声长啸,其声哀厉,令天地同悲。

随之,围住他的那七个人,就看到他双目布满血丝,面色变得青白,额头上青筋暴出,自眉心处扩散而开,形状诡异可怖,犹如半人半鬼。

那几人虽然知道,眼前这人就是十五年前江湖上让人闻风丧胆的“血屠”,然而此时看到他显出传说中吸人精髓的“魔功”前兆,心下不由更为紧张。

十五年前,血屠现世,以诡邪的魔功,专门吸人内力以增自己的修为,在那几年,不少隐士名家,各派长老,一方魁首,命丧于血屠之手。

且这些被他吸取的人,死状可怖,眼珠外凸,五官扭曲,皮肤如风干的橘子皮一般,整个人都缩小一圈,宛若干尸,从死状上看,那些人临死前必然是痛苦莫名,令人观之胆寒。

血屠在江湖上兴起腥风血雨,他乖僻的行事,阴邪的武功,无不让武林人士人人自危,渐渐都感到血屠之害,已经到了刻不容缓的地步。

在这样的状况下,少林,武当,峨眉,华山、崆峒五大派应势所需,联手广发英雄帖下追杀令,联合众多武林人士除去此害,这期间又不知有多少人为此死于非命。

不过功夫不负有心人,血屠最终行踪暴露,武林各派闻风而至,将之围剿于苍碧崖,血屠武功虽高,却也不敌人数之众,在身受重伤之后,毅然的跃下百丈悬崖,也不知是死是活,但众人在寻到崖底的时候,并未发现其尸体,至此血屠奇异的失了踪迹。

这一战,武林各派虽然获胜,却无人高兴得起来,一来伤亡过于惨烈,以致参战的各派无不元气大伤,二来血屠的尸体没有找到,谁也不敢保证他真的死了,若是日后他回来报复,谁也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惨状。

就这样,血屠传说,成为了武林人士,尤其是参与其中的各门派心头上挥之不去的阴影。

当下围住汉子的这七人,虽然当年没有亲身参与此战,倒无一不听过他的传说,他们俱是当今武林上一等一的高手,此刻面对血屠,一方面慑于他的威名,产生惧意,另一方面又不免亢奋起来。

而这时,不远处的花鸢,意识游离,呼吸微弱,所以她看不到她的爹爹因她发狂,看不到围攻在爹爹四周的人是眼中露出参杂着惧意的兴奋的神色,看不到爹爹心性大乱,不管不顾得正中敌人奸计,步入困局,犹如一头被困笼的猛兽。

佛说,一弹指六十刹那,一刹那九百生灭。

花鸢的意识失去,其实也只是一刹那的时间,然而那一刹那,却仿佛一世那么漫长。

在混沌之中,她的思绪慢慢清明起来——

……想起来了……我……我是……

花鸢瞳孔中的收敛止住了,随之她的眼皮缓缓合上,在这个小女孩身上,最最匪夷所思的事情,已经发生。

……

……

当年于苍碧崖一战,人数众多也没有能杀死血屠,而今仅仅七人,又如何能令他陷入险境?

这其间,却是有缘故的,血屠的心性,当年是受魔功的控制,越邪越恶,然而随着功力的精进,渐渐控制了内心翻腾不已的欲望,再加上当日落崖之后发生的事,他现在的生活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他不思复仇,只想隐姓埋名做个普通人,与女儿花鸢相依为命,看着她长大成人,看着她生儿育女,过着平淡而美满的生活。

可是花鸢在八岁那年,染上了险症,命悬一线,他曾经无比伤心欲绝的眼看着妻子咽气,而今又要与女儿生离死别,对他而言,这种苦楚实在言语难以描述且又无法承受的,以致他克制不住,终是违背了当初对妻子的誓言,将心一横,运起魔功真气,一丝一丝的灌入花鸢体内……

所以,最后小花鸢的小命虽然保住了,却不可避免的被魔功侵染,这预示着小花鸢也会走他曾经走过的艰辛之路。

当年的血屠,如今化名花洗心,便是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之意,他自己已经超脱出来,又何忍女儿陷入深渊,这魔功在练就第六重之前,会无法克制想要吸取别人的内力的欲望,他便在每次小花鸢发作之时,用自己的内力哺喂花鸢,实际上,花鸢年岁太小,就算她已经是一匹狼崽,也是无法在幼年的时候捕杀“猎物”的,也没有能力练化那些内力。

花洗心的修为不知高出小花鸢多少倍,又同是一条路数上的,因而倒不必担心自己会被吸尽内力而亡,再者魔功吸取的内力,必须经过练化之后才能收为自用,而且还会余下一些不能吸纳的消散出去,否则留在体内,聚少成多,控制不住便会横冲直撞于身体有大害。

花鸢年幼,所需有限,而他的内力精纯,予花鸢之后,不需练化,因而在份量上也大大少于寻常内力,只是这样日积月累下来,花洗心不免内力耗虚,功力上比不得当年的鼎盛时期。

花洗心此时运起魔功,血脉被真气喷张起来,真气汇通全身,眼珠发赤,身上青筋绷起,尤其是头部几处大穴处,真气积聚,以致额上青筋尤其突暴,形成诡异的花纹,因而才有眼前这副骇人的模样。

围住他的那七个人,六男一女,即便不算是绝顶高手,也是一流中的一流,而事实上,这几人是有人专门为了对付花洗心而练就的杀器。

他们七个人每个人都是用的不同的长兵器,秃头的高大汉子用的是金刚棍,刀疤脸一身横肉的胖子持的是双流星锤,瘦小精悍的黑衣人拿的是蝠爪钩,文士打扮的中年人握的是银鞭,高瘦又面色苍白的男子挥得是粗黑粗黑的铁链,还有一个道士打扮的,所用的兵器是一把拂尘,另外一个紫色绫罗衣裳的女子,她的兵器乃是一段长约丈余的白色长练。

这几人用的均是长兵器,为的就是不让花洗心轻易近身,并且相互配合,结下一套专门为了克制“血屠”的阵法,这个阵法叫做飞红杀花阵。

能够取出这般的名字,创此阵之人,自然是个女人,事实上,这个女人只怕是当今世上,对花洗心最为了解的人,因而她花了三年时间所创的飞红杀花阵,便是处处针对花洗心,暗藏杀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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