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使禀明了事件发生的原因,何平就直接揭露了真相,两方串联起来,合情合理。
但何平身为对方阵营之人,又为何要跟她通风报信?还提及已经安排下人手,阻止她回援。
是陷阱,还是他已有投靠之心?
不得而知。
另外沈青愁初九那天要赶赴至黑虎帮,路程需要两日,也就是说今天就会出发,最迟明天下午就会路经十里坡。
她必须尽快赶到那里去!
想到此,花鸢心急如焚,奋力挥鞭,但见雪后晴空下,一骑如箭,踏雪飞奔。
两个时辰后,林少追上了花鸢。
他愿赌服输,本该在得味酒楼后院劈柴打水洗碗搬酒,但随后听说花鸢神色不对的离去,又从二宝掌柜嘴里知道了些零零碎碎,感到有事要发生,不知为何心中就是不安宁,便追了过来。
他留下,是他愿意留下,要走二宝也拦不住他。
当他顺着马蹄痕迹找到花鸢的时候,一场大战已经结束,白雪上泼撒般的血迹足以说明这一场有多么惨烈。
花鸢背对着林少,林少没来由的感到很庆幸,她还活着。
花鸢定定的看着面前的一大堆火,火里烧出噼里啪啦的声音,飘散着让人恶心的味道,因为给火作柴的,不是木炭,而是尸骨。
一瞬间,见到这景象的林少搞不懂,她为何要烧尸体?又如何能在雪地上生出这么一大堆火的?
这时,花鸢听到背后的声音,回过头来。
林少觉得自己眼花了,怎么好像看到花鸢头上有淡青色的痕迹,再一晃眼,青色痕迹已经消失,果然是跑了太久,眼花了。
“你怎么来了?”
“出事了?”
“不关你的事。”花鸢冷冷道。她才杀完人,心情极差,幸好林少没早点赶到,不然……若看见什么不该看的,她会非常为难。
林少总是见惯了花鸢嬉笑怒骂的样子,所以她突然冷漠起来,他有些……不适应,因为不适应,这个一向气盛的少年,气场突然弱了下来。
“你要去哪里,我送你去。”
“不必!”
“……”林少瞥了一眼那堆“尸火”,忍住散发的味道令胃中冒出的恶心感,道:“不管你去哪里,这一路似乎不会太平,多个帮手不好么?”
的确,穆仁川派出来的人绝对不止一拨。
她想了想,道:“我去十里坡,你可要想清楚,这件事涉及三分堂,并非你可以参与的。”
林少的身份,他不说花鸢便不问,可是不问并不代表不知道。
两个人私下结交,那是两个人的事,若与背后的势力挂钩,那么就比较麻烦了。
林少知道花鸢说的属实,可是……有时候一个人做事,明明知道不应该,可就是会去做,这是为什么?
他想了想,道:“你向南走,去十里坡的确近了许多,可要穿过九幽堂的范围,只怕更加危险。”
顿了顿,又道:“至少让我送你过出青石谷。”
以花鸢的身份,不管她与穆仁川合不合,总是三分堂的人,宿敌九幽堂的人马发现了她,绝不会善了,所以届时她除了面对原本的敌人,还要面对九幽堂的追杀。
而出了青石谷,便不是九幽堂的范围了。
林少能做的,只有这些了。
“好。”花鸢见火势将尽,化骨成灰,不留证据,便翻身上马,上马之后从怀里摸出一条红色麒麟纹额带绑在头上。
额带是一直带在身边,以备青纹暴出时,落于他人眼。
她有一条,沈青愁也有一条。
“走,驾——”
花鸢策马而驰,林少也挥鞭追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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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里坡,沈青愁带着一队几近伤残殆尽的人马,陷于包围之中,包围他的是有“天下乌鸦一般黑”之名的黑乌鸦们。
黑乌鸦,穆仁川手上的最强杀招。
看似这是一件偶然的事件,从沈青愁移除狮子宅门口的镇宅石狮开始,但实际上,穆仁川何尝不是布置了许久,只不过借由这一场偶然的契机引发。
他是个很能隐忍的人,所以能忍到现在。
他也一直病着,是真病,更是示弱于人,却并非什么事都没有做,起码他一直在暗中挑起沈青愁与花鸢的不合,这两个人齐力断金,所以必须分开击破。
于是他从分发奖惩,到划分势力,一直是沈强于花,甚至有时是直接打压花鸢。如果是个男人,这般不公平老早就心生怨念了,可后来他意识到,花鸢是个女人。
是的,他很少对付女人,所以忘记了,对付女人用对付男人的办法是不行的。
那,该怎么办?
如果是分化两个男人,他会选用一个美女来达到这个目的。
既然如今是分化一男一女,他还是决定选用一个美女来完成这个任务。
因此,才有那天沈青愁宴客上发生的一幕,那名绝丽舞姬的香艳之举以及对花鸢若有若无的挑衅,本就是特意安排的。
后来就发生了花鸢外出办事,逾期不归的事,正好此时沈青愁又挑起事端。
沈青愁玩的是,趁你病,要你命。
穆仁川打算的则是,逐个击破,趁花鸢不归,提前对沈青愁动手。
但,谁又知道,螳螂捕蝉,到底谁才是后面那只黄雀呢?
十里坡
沈青愁陷于黑乌鸦的包围中,身边的人几近死伤殆尽,可他并没有人之将死的绝望。
他的黑衣,还是如墨。
他的面孔,还是俊美得让人发恨。
看着仅存的几名下属拿剑护在他身前,便是郎心似铁的他也不免心中有些歉疚,于是他说:“今天跟着我的弟兄,若是活着回去,我沈青愁必当厚报。”
厚报不为过,人家这真是将脑袋别在裤腰带跟着他。
可是眼前敌众我寡的形势,他们能活着回去吗?
而且即便能回去,他沈青愁还能是三分堂的副堂主么?还能厚报么?
其中有一名下属回过身,持剑拱手,颇为忠肝义胆的道:“副堂主言重,既然跟了副堂主,我雷同便是豁出命……”
话没说完,这名下属目露凶光,手里的剑向沈青愁偷袭而去!
其他的下属见状,都愣了,可随即都明白过来,眼前这形势,他们必死无疑,此时若反水,谁能杀了沈青愁,说不准将功底过,还能被放一马。
忠肝义胆,两肋插刀的话,谁都会说,可是若真是面对生死存亡,又有多少人能做到?
情义不容,但人之常性。
便是在他们迟疑的时候,这名叫雷同的下属,已刺伤了沈青愁的左臂。
他是想要沈青愁的命,可是沈青愁躲得太快了。
其他下属见状,纷纷倒戈相向,唯恐谁慢了,将生机拱手让人。
黑乌鸦们乐于见他们自己斗,便不动声色的站在一旁观战。
其实刚刚那一霎,沈青愁还真是有些失落,他苦笑,因为之前厚报的话,的确是他的真心,不过此时,他释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