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觞的眼睛本就是漂亮的淡蓝色，更如同玻璃珠般带着微弱的透明质感，更因为这一倾身的角度问题，在水晶灯柔和的光亮中产生了一瞬间的光影错落。
漂亮！
漂亮是漂亮，可这人就是一暴君！别说他冤枉他！
旁边的邢楚不满的扭头哼唧，手机键盘发出犹如解体的惨叫。
可恶！他邢楚对别人是少爷，对楚觞那就只是只呼之即来挥去即去的宠物犬！
逗得他家大哥高兴了，前些天才想要的小莲花转眼就送来了。
要不高兴……
邢楚摸了摸肋骨，只觉疼得慌，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暗示。
“你欠我钱。不是贿赂，是我打赢比赛的合法收益。鉴于这一份交易尚未完成，无法评估你的信誉额度，不建议继续交易。”
钟鸣秉持着语言配合动作的原则加强自己的说明力度，频率适中的摇了摇脑袋。
“邢楚作为我的代理人，可以成为这场交易的证明人。”
钟鸣指了指一旁意图置身事外的邢少，仰头，朝楚觞摊出手。见楚觞没说话，又“真诚”的看着楚觞的眼睛加了句礼貌语：“谢谢惠顾！”
“噗——”
楚觞一把握住钟鸣的手大笑起来，笑声让一旁的邢少脸色更阴沉了，不住的拿眼刀子往钟鸣身上刮，偏偏钟鸣无动于衷。
于是，邢少的脸黑到了不能再黑。
楚觞将钟鸣拉到身边，半揽住，当着钟鸣的面儿从桌子上抽出一叠空白支票，笑意不减的看着钟鸣：“是的，是我疏忽了。”
他下笔有力，字体流畅，拐角处却透着一股子锋利，恰如其分的含蓄和尖锐。笔尖落到末尾处，却转头打量了钟鸣一眼，极其缓慢的添了一个零。
一旁的钟鸣无动于衷，楚觞心里升起一股微弱的无力感，有些泄气的将支票放到钟鸣摊开的手掌心里，手交叉了撑在鄂下，微笑着看着钟鸣将支票折了一下、再一下，放进兜里，然后拍了拍。
“好了，这是你的报酬，还满意吧？那么，我们可以谈谈我们新的交易了吗？”
“不用了，邢楚说，这些钱足够我使用很长一段时间。”钟鸣拍拍收好的支票站起来，乖巧的对楚觞点点头：“谢谢惠顾，再见！”
然后走过去一步，拉起一旁脸黑黑的邢楚的手：“回去了，记得跟他说再见。”
楚觞的脸绿了，邢楚的脸则在一瞬间由黑变红，终于忍耐不住整个的倒在沙发上打起滚来。
“天呐，钟鸣！少爷真是太爱你了！你是天才！”邢少趴在沙发上，伸臂抱住钟鸣的腰全身发抖。
“对不起！我不爱你！”钟鸣为难的拍开他的手臂，想了想，呼叫4-19。
“如果有人向你示爱应该怎么办？资料库里找不到前例可循。”
“拒绝他！”4-19斩钉截铁的要求！
“不能随意伤害生命体。”
“还是要拒绝他！”
“地球人有许多寻死的方法，比如跳楼和割腕，每年的死亡数量庞大。应该与地球人的精神力状态比较脆弱的关系。在宿舍报纸上有看到‘示爱被拒’导致的自杀性死亡，如果没有必要，我不希望促死地球人。”
“那就委婉的拒绝他！我马上传送相关资料给你！用地球人的方法拒绝地球人，即使出现问题，主要责任也不在你的身上。”
4-19盯着莱夫尼斯号的显示屏慎重叮嘱。
钟鸣犹豫一下：“接受建议。”
4-19扯了扯嘴角露出一点微笑。
——作为完美智脑的0号，显然不会在非必要的情况下伤害无辜生命体。
至于他嘛……
4-19转身走入飞船内舱，从五千名艾洛克星精英的精神点中随意的挑了一个，塞到飞船的动力装置里。立刻，飞船已经极其暗哑的屏幕亮了起来。
——只有0号才会在拥有一船强大的精神能源的情况下认为能源缺乏。像他们这样的后代智脑可从来没认为应该理所当然的为艾洛克星服务！
已经被取消权限的莱夫尼斯号发出滴的一声，屏幕显示：资料传输完毕！
大屏幕上，钟鸣眼睛里闪过一串光点。瞬间，资料整合完毕。
钟鸣应景的捂着胸口，微微抬头45°望天，露出一脸的沉痛缓声道：“你我都是单翼的天使，唯有彼此拥抱才能展翅高飞，但是，直到走到一起我才发现，原来我们的翅膀是一顺儿的……对不起，我不能接受你，邢楚……”
尾声被刻意的拖长……
随时关注拒绝效果的4-19顿时被钟鸣极其到位的悲痛表情砰的一声正中，立刻跟曾经的大将军一样捂住了脸，发出一声丢脸的低呼：这样强烈的反差不是谁都能承受得了的。
而另一边，直面钟鸣的“悲痛”的邢楚想当然的反应更加强烈，笑声嘎咕一下卡在喉咙里，呛得他眼泪流。
“其实，小鸣鸣，我宁愿你通俗一点，给我来一句，对不起，你是好人。”邢少手忙脚乱的抹去眼角的泪花花，嘴角抽搐的摊了摊手：“啊啊啊，少爷一直觉得咱是好人来着！”
“对不起，你是好人。”
“……”
“你们两个……”一旁的楚觞深呼吸了两次：“小鸣你是在耍我吗？嗯？”
上挑的尾音明显的表示着楚觞的不满。
钟鸣迅速的撤去一脸的沉痛表情无辜的看过来：“没有。是你理解错误。”
“我刚才说的是‘鉴于这一份交易尚未完成，无法评估你的信誉额度，不建议继续交易’，也就是说，如果你给付当前的交易费用，可以考虑达成下一次的交易，但并非‘必须’和‘一定’。所以，是你理解错误，我并没有耍你。”
钟鸣特意将“理解错误”加重了语气：“你不能将自己的错误强行归结到我的身上，我是不会接受的。”
“我有考虑过了，我有足够自己使用的金钱，不需要再次交易。”
“交易的未知性以及你的身份都能推导出，与你进行交易会带来一定的危险性。”
“拒绝交易！”
楚觞看着钟鸣，这小孩说话的时候特别认真，可是，再认真也依旧让人想把他掐死。
拒绝？哈，多久没听过的词了？
楚觞有些手痒的摸了摸兜里的枪，刚才指着邢楚那小孩儿的时候他抽得没半点犹豫，可是，真要抽出来对着这小孩儿……
迎着小孩儿说话时亮闪闪的眼神，总让他有一种以大欺小的罪恶感。
大欺小嘛……他不是没干过……但是，他怀疑对方会不会害怕。
威胁……总要正好踩在那个点儿上才是有效的。
楚觞点燃一根烟用力的抽了一口，眼角瞄到邢楚搭在钟鸣腰上的手臂，哼了一声。
别看那小子现在一副坚定样儿，他要是吭上一声，不知道邢楚会不会转身跑得飞快。
没出息！带在身边这么久了，这小子还是没出息！
香烟在肺里滚了一圈儿，再吐出来，丝丝缕缕的散尽，心里的郁闷也就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