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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界天(61)+番外

“哎。”李草不由叹了口气,不过花晏却像是没有听见,她一甩马缰,一人一马瞬间跃出,与自己距离愈拉愈远。

李草一直耷拉的眉毛渐渐扬了起来,他眯起眼看着花晏渐行渐远的背影,嘴角蓦然生出一抹淡笑,纵马追了上去。

李草再五大三粗也看得出,花晏一直有心事,她并不开心。而且他感到花晏的心事并不全是因为她丢失的短剑引起的,因为丢了东西多是着急,而不是忧悒。

“小姑娘的,有什么好愁的,情郎丢啦?”李草跟在花晏身侧,状似无意的调侃了一句。

微伏在马背上疾驰的花晏突然猛的一拉马缰,骏马蓦地减速然后停了下来,李草一人一马没反应过来,嗖的又窜出数丈才发现身边那个姑娘不见了。

李草停了马,自觉是不是说错了话,心里打着堂鼓的扭头去看花晏。

灰败的暮光下,高大的骏马,单薄的人影,微远的距离让李草不大看得清花晏是平静还是愤怒。李草握着缰绳,微微抿起唇,眼里闪过一丝锐利的光。

作者有话要说:啊啊啊啊啊没留言,好愁苦……

42.“咳咳!”李草猛的清了清嗓子,在马背上极为不自然的扭了一下,然后才不情愿的催马上前,“我瞎猜的,瞎猜的……”李草忙不迭解释着。

花晏的目光在李草的身上停顿了一会,又移向他身后,慢慢道:“有间破庙,你没看见吗?”

李草循着她的目光看去,才发现的确有一间破破烂烂的庙宇,遂讪笑道:“哈,我就猜一定有座破庙嘛!”

花晏像看神经病一样看了他一眼,拽了拽缰绳。

“我没有情郎。”策马擦过李草的时候,花晏淡淡说了这么一句。

破庙虽然小,但好在屋顶还算结实,没有破损。

秋天的夜晚还是十分寒凉的,花晏生了火后便坐在抱来的石墩上出神,李草缩在旁边,一边烤着微湿的衣服一边愉悦的唱着歌,听着依稀是什么“美人”、“欢愉”还有“结连理”云云的。

“美人怀里抱,柔荑手中握……柔姨是什么?能握么?”李草突然停口转过头来问花晏。

“你怀里美人的手。”花晏抬了抬眼。

李草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接着又继续唱了下去。

“你在家这么唱么?”花晏突然开口。

“嘿嘿,在家哪敢唱这个,我婆娘的厉害你也见过的。”李草抽了抽鼻子,麻溜的把烤干的外衫穿了起来,嘴里同时也没停着:“有一次不小心烧饭的时候哼了两句,我婆娘差点没把我当成排骨炖了。”

摇曳的火光在李草的脸上勾勒出一道道笑纹。说起他老婆的时候,李草脸上非但没有惧怕,反倒满是融融的笑意。

“这次出来也就是因为差一个任务就能晋升为第二……咳,第六级了,到时候薪金一下来,先给我婆娘改善顿好的……”

“你有没有过不开心?”花晏突然打断。

李草一愣,有些不明白:“什么不开心?”

“比如……”花晏翻着眼睛想了想:“比如你被一脚踹飞的时候?”

李草十指交叉握在一起,想了想,说:“有很疼,但是没有不开心。

花晏不可思议的扬了扬眉角:“你是受虐狂?”

李草微一迷惑,随即失笑:“没有不开心,也不代表开心啊。难道我高兴被踢吗?”

“可你也没不高兴啊。”花晏接话道。

“自己不高兴还指望谁替我高兴呢?我不争气是我自己的原因,怪不得我婆娘,我改变不了这个世界,但我能改变自己,让自己高兴一点难道不是一种本事么?”

自己不高兴还指望谁替我高兴?花晏心里默默想了想,没再接话。

李草偷偷睨着花晏,发现她脸上平静无澜,也不知道在想着什么。李草轻轻扯了下嘴角,伸出手烤火取暖。

“你不争气?这是什么意思?”花晏的话又从天而降一般砸中了李草。

妈的又说露了!李草懊恼的暗暗捏了捏拳头,继而嘿嘿一呲牙:“没啥没啥,没让老婆住上独门独户的大宅院儿,就是我不争气。”

“噢。”花晏点点头:“你老婆挺幸福的,我觉得。”

回味过来这是一句夸奖他的话后,李草竟然表现出了一丝腼腆,正要开口,蓦地脸色一凝,面上才泛起的红潮尽数褪去。

花晏觉得他表情古怪,待得询问,忽听得庙外响起一阵杂乱的马蹄声。

门外夜色已浓,虫声啁啾,一高大的人影从夜幕中走进时,火焰也被涌入的细风带着荡了荡。

花晏和李草齐齐朝门口看去。

来人是个身形粗长腰背宽厚的中年男子,精悍的目光在花晏和李草身上打了个旋儿,最后回落到花晏身上时,掺杂了几分不怀好意。

花晏倒是没注意中年男子的眼神,因为她的目光几乎被拉到了地上——一个侏儒走了进来,身后背了个快跟人一样高的精致弓弩。

“哈哈,我就说我看到了火光。”门外的声音未落,一阵凉风裹杂着一抹灰色的影子窜到了火堆前,说话的男人贼眉鼠眼,下颚胡子剔得光亮,看着油头滑面的。

李草咕嘟一声吞了口口水,似乎试图平复那颗因为紧张而砰砰跳的心。

“有人暖场子,不错。”贼眉鼠目的男人瞅见花晏戒备的目光,更是来劲儿:“大骆你看,还是个女人,这敢情好啊!不过可惜老小消受不了啊哈哈。”男人用脚尖捅了下那侏儒。

“笑你大爷。”那侏儒骂了回去,那个叫大骆的中年汉子也跟着桀笑了一声。

闯进来的三个人谁也没问一声能不能借个火,就像坐在自家柴堆前一样,十分惬意的席地而坐,大喇喇的姿势随意又粗俗。

花晏突然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一点点的靠近,她一转眼,看见李草正慢慢的往自己这边挪着。

“哎哎?跑什么啊兄弟,爷身上很难闻?”高大的中年男人大骆提小鸡一样把李草提溜了过来,“哪儿来的?干嘛去呀?该不会是和小情人私奔啊?”

然后是三人一阵难听刺耳的笑声。

花晏没有说话,也没生气。在土匪窝里过了二十年,就算爹再怎么把她呵护着不去跟那些土匪门道打交道,她也在不知不觉中习惯了耳旁飘来飘去的粗俗段子,甚至偶尔还背着她爹,把新学会的一些女孩子家不能说的段子说给儿时的女伴,搞得那些女伴的父母有段时间远远看见花晏过来,当即拉起自己的娃一溜烟没了影。

倒是李草有些不自然的扭了一下,圈起腿把头低下,看上去似乎很害怕。

“怕个鸟!爷又不会吃了你!”大骆熊掌般的手朝李草背上拍去,拍的他的脸直接埋入了两膝之间。

李草的脸被阴影遮住,一直慌张的眼神悄然不见,他双眼低垂,沉静的目光移到了旁边男人的腰刀上。

那是一把常见的腰刀,或者说,是马贼常用的腰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