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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界天(26)+番外

但这并不代表她很笨。

因为她拥有一种他人鲜少能有的智慧,那便是自知。

她知道自己做得了什么,做不了什么。也知道她能得到什么,得不到什么。可有时候傅时牧会想,恐怕这种清醒也会成为一种悲哀。

幸福的人,总是那些糊里糊涂就过掉一辈子的家伙。

那她呢?

傅时牧的眼中闪过一丝迷离的光。远远的,天际处太白星隐隐将至,新的一天就要随着天边一线银白的出现而到来。

长夜已尽。

可傅时牧却突然觉得,所谓新的一天,不过是在自欺欺人的重蹈昨日的覆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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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替花晏默哀??∪△∪

看吧看吧 我说我家小傅不是真正卖桃酥的吧 【话太多了吧你啊喂!

罚.

花晏背脊贴着椅背,微微侧过头,看向厅堂外。

天还没有完全亮起来,她能看见一望无际的林海,在风的吹动下一波波起伏如难以抚平的心念。

无色山庄最大的前堂内此时已聚集了不少人。来人中多是山庄里的元老,还有一些较有威望的重要人物。人虽多,却个个一言不发,皆是神色各异的看着笔直端坐的大庄主,屋内静得令人心寒。

花晏有些冷,因为她只穿了一件贴身的夜行衣。

“军师怎么还没到?”刘十八微微蹙眉,对身后一喽??溃骸安皇窃缇徒心闳デ肓寺穑俊?

“大清早的就召集堂会,刘伯精神头倒好。”刘十八循声看去,见纪怀宿不紧不慢的踏进门,语气斯文又和气。

“要不是事发突然,也不会这么打扰大家。”刘十八咳了咳,看了看身侧黑着脸的楚三庄主,又道:“是不是呢三庄主。”

呸,要我去对付纪怀宿那套棉里针,没门!楚三生暗暗啐了一口,把眼神移开,装作没听见刘十八的问话。

纪怀宿进了门后,就径直走到花晏身旁的空位坐了下去。

路过花晏的时候,纪怀宿将手里的一件外衫扔给了她,“披上吧,天冷。”

花晏依言将外衫穿起。余光里,那一袭紫色的身影依旧像往常一样,不慌不忙的撩袍落座,两手身前一握,上身靠着椅背,舒坦的像是才打了个盹儿。

花晏微微侧过头,目光顺着纪怀宿绣着紫莲的袖口一路爬上,停在他的侧脸。

不惊?不怒?花晏愣住。

她以为自己把他交代的事搞砸后,他一定会对自己失望透顶的。

可身旁那人的神色始终清清淡淡的,像是什么都没想,又像是什么都在想,整个人看上去就像壁画里常年面带微笑的肖像。你说他的笑容毫无意义,那它就是空空洞洞,你说那笑容意味深远,那它就是耐人寻味,总之怎么形容都不算错。

花晏回过头,决定不再看了。

楚三生四下扫了一眼,发现该来的都来了,便扬声道:“各位,今日大清早的请大家来开堂会,也是因为半夜里发生了点事。”

花晏不用抬头都知道楚三生一定在看着自己。

“三叔,”花晏蓦地开口道:“适才你没有问我原因,一定是想借此让我给大家一个解释吧?”

楚三生“嘿嘿”冷笑,露出一排参差不齐的牙:“那还烦请大庄主解释清楚了。”

花晏重重的点了两下脑袋:“三叔请放心,我花晏做下的事,一定会承担到底。”

纪怀宿看似无心的理了理额前的碎发,云淡风轻的斜睨了一眼身侧那信誓旦旦的姑娘。哎,这一脸赴死的表情,真让人头疼。纪怀宿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

花晏不动声色的咽了咽口水,接着将晚上被楚三生逮了个正着的事,较为详细的描述了一遍。

空气中缓缓流动着紧张的气息,讲话的时候,花晏一直看着墙上挂着的一个大大的“义”字,因为她怕一旦对上了别人惊诧的眼神,她会失去讲下去的勇气。

花晏说完后,一时厅内静极,这叫大庄主头一次有了如坐针毡的感觉。

刘十八神色不解的纠结了一阵,扬声问道:“大庄主为何要往川儿的屋里放那木弓呢?”

“因为一月前我被人行刺,所以想把行刺之人嫁祸给云川。”花晏道。

“庄主被人行刺,为何要隐瞒我等?难道有诈?” 刘十八道。

“怕只怕,庄内有鬼,所以不敢声张。”花晏道。

“证据何在?”刘十八道。

“没有证据。”花晏道。

“那就是无凭无据了?”刘十八道。

花晏默然。

“无凭据,总要有理由吧?”刘十八又道。

“因为他怀疑我害死了靳二庄主。”花晏道。

“大庄主这是承认自己害死了老靳么?”刘十八步步紧逼。

“我没有!”花晏狠狠瞪了眼刘十八。

“那大庄主为何如此疑神疑鬼,认定刺杀你的人定在庄上?”刘十八眯起眼。

“我没有疑神疑鬼。”花晏发现自己好像除了否定,再也说不出别的东西。

“那还请大庄主拿出证据还自己一个清白,也叫大家不再怀疑你啊。”刘十八道。

“我??”花晏狠狠握着木椅扶手,指节因太过用力而显得有些发青。

“不知大庄主具体何时遇刺?”一直沉默的楚三生突然发问。

“将近两个月前,云川回山报丧时。”花晏道。

“有谁看到?”楚三生问。

“??没有人。但是行刺的时候难道专门挑旁人在场吗?”花晏反问。

“是不需要,但不知何人可以证明大庄主曾遭暗杀?”楚三生道。

“伤口可证。”花晏道。

“伤在何处?”楚三生道。

“右肋下。”花晏道。

“如何证明是他人行刺所为?”楚三生道。

“你??”花晏拍桌,心中怒极,“你难道怀疑这是我自己在玩把戏吗?”

“未可知。”楚三生冷哼道。

花晏浑身冰冷,胸中一团怒火烧着烧着,渐渐凝固成一片悲凉,比千年寒冰还冰冷。

“大庄主既然可以伪造证据嫁祸云川,难道就不能伪造出自己被刺杀的证据吗?”三庄主散眉一挑,怒视着花晏。

“我为何要伪造自己中了暗箭?”花晏怒极反问。

“恐怕是为了替自己开脱吧。”刘十八接话道。

“开脱?”花晏不解。

“若你嫁祸成功,便是云川杀人在前,那事情便可以另当别论了。”刘十八道。

“所以,”刘十八加重了语气,“为了把罪责都推给云川,大庄主就伪造证据喽?”

花晏没有接话。

因为她认为自己除了越说越错,再也无法为自己辩清什么。

她的脊背已经不知不觉的离开了椅背,微微前倾着,像是随时要冲出去。可她的双腿却如铅般沉重,这让她一度脱力无法站起。

半晌,屋内无人接话。

屋外已是晨曦淡洒,远处彤云沸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