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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人,提枪上阵(77)

半个月前余老侯爷突然晕倒,吓坏了所有人,大夫诊治说是天热气闷的缘故,可现在都过了八月,前两天一直下雨,天早就凉下来了!

老侯爷听着这一问,目光一动,笑容有些僵,意识到容兰正看着他时,又一笑,没个正经道:“年纪大了嘛,总会冒出这样那样的毛病,没啥大不了的。”

嘴上这般轻描淡写的说,心里却又想起半个月前的事。

为什么突然会晕倒?还不是气急攻心。之前知道儿子孙子跟皇家的人往来,便动了怒让他们保持距离,可上次一打听,竟发现他们跟皇家的人关系越来越密切,他训几句,他们竟来合起来顶撞,意思是他“老顽固”,不应该瞎操心了……这是嫌他多管闲事了……

想着这些,余老侯爷目光黯淡,脸上一瞬苍老,不过很快他又松了表情――好在,他还不是孤苦伶仃。

“丫头,赶紧给老头子生一个曾孙呗。”沉默半晌后,他对着容兰笑道,“你要明年让老头子抱到曾孙,老头子给你备份大礼!”

“……”

……

院子里一老一少又说笑起来,全然不知离他们不远处的小道上,大**金氏跟二**文氏一脸怒气。

“你拉我干什么!你看见没有!那是房契啊!老爷子竟然都把房契给老三媳妇了!这像什么话啊!老爷子也忒疼她了,她说一句娘家人住在那不好意思,老爷子就赶巴巴的把房契翻出来给她!”

原来,一大早金氏跟文氏约着一起来看老爷子,谁知还没进门,就听到容兰跟老爷子说起容家的事。对于容家人住在侯府的庄子上,她们是一百个不乐意的,不过那是老爷子的意思,她们也不敢多说什么,而现在听到老爷子竟然要把房契送给容兰,文氏瞬间就炸了,就想着冲进去理论,金氏眼看事情不好,赶忙将她拉走了。可人是拉走,火气还未消,所以没走多远,文氏便骂开了。

相对于文氏的躁怒,金氏要内敛些,而她看得问题也要更深刻些:“怕只怕老三媳妇是吃准了老爷子疼她的心思故意这么一说……”

这话说得不阴不阳,文氏好半天才回过神来,一想刚才容兰说的那些话,豁然开朗,“对!她就是这意思!看着纯良,指不定多少算计心思!你看又是做吃的做喝着,又是甜言蜜语的在跟前伺候着,八成就是哄着老爷子把家当掏出来!哼,这才刚进门多久就想着拿好了!按老爷子糊涂偏心劲,她要一开口,这回是房契下回就该地契啦!那最后什么都归她了咱们俩房还不得喝西北风啊,这叫什么事啊!不行,咱们得想想法子,可不能由着他们这么干!”

“还能有什么法子!这一家子都是老爷子做主的,他要给老三媳妇我们能怎么办?”

文氏颓然,复又骂道:“真是个老糊涂的!”

两人想不出什么法子,暂且沉默下来,只阴沉着脸往回走。走到半路,金氏突然停下,肃然道:“要不,咱们就提分家吧。”

“分家!”文氏挺着大肚子,骇然了。

金氏扫了她一眼,道:“与其到最后咱们什么都捞不到好,倒不如现在就分个清楚,谁也不便宜谁。”

“那,那他们兄弟俩能同意么?”文氏还是觉得有些震惊。

金氏抿了抿唇,道:“应该会同意的。”

……

豪门分家也是常事,但好好的突然就要分,多少让人意外之余有些难以接受。

“为什么要分啊?”余夫人听儿子儿媳说完这事,整个人都傻住了。

不单是她,余灿跟容兰都很是吃惊,他们二人看向边上一脸泰然的大房二房,面面相觑,不知所以。

余正显然早就知道这事,现在脸上倒也没诧色,除了浓重的烦忧之色,“分就分吧,省得麻烦。”

“什么意思啊?”看他们一个个早就知觉的样子,余夫人更加坐不住了。

余正看了两个儿子一眼,回道:“爹一直反对我们跟皇家的人走得近,生怕到时候出了什么事累及全家,可是老大老二仕途正旺,如何甘心就此身退……之前我们就与爹发生了几次争执,爹这次大病多半也是被我们气的……爹的身体要紧,儿子的前程也要紧,所以干脆分了吧。以后没事最好,有了事也谁也连累不了谁。”

金氏跟文氏在边上听着,都默不作声,余灿跟容兰听着,则是目瞪口呆,他们俩都是听老侯爷的话的,如今见着分家的原因竟是爹跟兄长们跟老爷子之间谈不拢的矛盾,不免有些惶惶不安,只是看着他们神色郑重显然早就决定好了,便不知该说什么了。

余夫人听完余正给出的理由,怔了半天没说话,只到最后冒出一句:“那老爷子能同意么?”

……

老爷子同意,而且同意的很爽快。

听完儿孙的决定后,他沉默了一会儿,便道:“分就分吧”。

接着又把房契地契一应东西统统拿出来,往余正跟前一丢,眼皮都不抬一个,“你们爱怎么分就怎么分吧。”

完了,往躺椅里一靠,“我跟老三他们一房住。”

全部过程,干净利落,毫不拖泥带水,愤怒伤悲痛心什么的一点都没在他的老脸上浮现,这让众人诧异之余也暗暗松了一口气,天知道他们一直忐忑着老爷子听完分家之事后会暴跳如雷大动干戈,现在这么简单的就同意了,真是再好不过。他们甚至都怀疑是不是老爷子一早就想着分家,现在他们提出来不过是遂了他的心意。

分家,老爷子心里不痛快,不分,大家都不痛快,现在老爷子都没表现出什么不痛快,那当真是皆大欢喜。他们这般想着,也就少了愧疚,然后一个个退下去开始商讨分家事宜。

然而,别人都这么以为,容兰却不。

余老侯爷坐在躺椅里抿着双唇闭目养神,看似一派镇定安详,可容兰却知道,这一回,老爷子是气极了,伤心透了。

气到了极点,所以干脆罢手不管了,伤心透了,于是连话都不了了。

……

因为早就分了灶,分家的事也不是很麻烦,等到八月底,一切都清算完毕,于是这个庄子归谁那家店铺归谁都定了数。

三房分到不少东西,只是容兰看着手上的一张张单子却有点打不起精神,她不是嫌多嫌少,也不是困扰于这些东西该怎么打理,她只是想起了前几日听到的那些闲话。

原本她以为大伙要分家只是因为观念不合,可自从那天听到底下的丫鬟说的那些悄悄话后,她才知道,观念不合固然是分家的重要原因,但老爷子给她安置容家人的那张地契才是最直接的导火索!也就是说,分家这事,她多少也有原因。

知道了**后的容兰有些沮丧,于是连带着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老爷子了,就怕太亲近老爷子又被骂偏心,家里的关系又要闹僵。为难之下,她在余老侯爷跟前没以前那么自然了,说话做事都有些小心翼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