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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有病,得治!(7)

果然师父连余光都没有施舍给我。

那名断了手腕的杀手被师父夺了剑,长剑在眨眼间穿过了他的喉咙,拔出的时候鲜血溅满了师父白皙的手。

我耸肩摊手:“你看吧,杀不杀我对师父来说根本无所谓的。”

我说着,猝然间抓住杀手持剑的右腕猛力上抬,同时拧腰迅速右后转身,进肩拉臂拱身,然后是一声闷响,笨蛋杀手就这么被我一记背摔掀翻在地。

我没忘记在那人□脆弱的地方狠狠补上一脚,笨蛋杀手立刻就像虾米一样蜷起身,惨呼着滚来滚去。

我捡起他的剑,用剑尖指着他,嗤笑道:“白痴,我虽然不会武功,但这并不代表我不会防狼术。”

这招擒拿我用得很险,如果不是这人身材中等,又对我疏于防备,我也不可能得手。

我回头去看师父,然后发现……师父也在看我。

师父的脚下躺着最后那名与他撕斗的杀手,他把手里的长剑留在了杀手的喉中,长剑穿颈而过深扎入土,直挺如一根染血的墓碑。

师父看向我的目光中闪过隐隐的意外,然后朝我这边走来。

他墨色的单袍如被血洗,于飘渺烟波中缓缓走出,擦过我身侧的时候,我闻到了浓浓的血腥味。

师父居高临下的看着蜷缩着的杀手,冷笑:“蠢货,这世上还没有什么能威胁的了我。”

我看着师父修长的手指握住杀手的脖子,然后收紧,收紧,收紧。

我打了个寒战,下意识去摸自己的脖子。

嘶…… 我倒抽了一口冷气。

我忘了我脖子才被割了一道细长的伤口,一碰之下痛的我直呲牙。

我低头拎起裙边,举剑试图割下一条裙角包扎伤口,却看到了染血的墨色长袍。

师父悄无声息的就站在了我的身前,他伸手捏住了我的下巴,将我的脸抬起。

我垂眼,看到了他手上染满了刺目的鲜血。

“师父你是不是没有杀尽兴?”我看看他的手,又看看他的脸。

“是啊,杀掉你我就尽兴了。”师父说。

我揣测了一下师父的神情和语调,认为他不是在开玩笑。

既然他是认真的,那么我也得认真一点,对不对?

于是我目露端肃,神情俨然道:“师父,你到底有没有去看过大夫?”

师父蹙眉:“你说什么?”

“我说,你到底有没有去看过大夫!”我的声音整整拔高了一个音域。

师父神情玩味道:“我为什么要去看大夫?”

我心说精神病人他妈不去看大夫,难道要大夫来看我?!

但是最终我还是决定委婉一些。

我说:“那个……嗯……师父你有没有觉得自己有的时候会分裂成两个人?”

我一边说一边用双手比划了一个花苞开放的动作来表示分裂,很快我的表达便被师父以极其不讲理的方式否认了。

师父右手握住我的腰,一把将我拽得紧紧贴在了他身上,左手五指插入我的发间,将我的头拉得微微后仰。

“你是想说我有病吧?”师父垂下头,低沉的嗓音缭绕在我颈间。

我翻了翻眼,较为坦诚道:“或,或许吧……”

我还想补充一下我的说法,却突然浑身打了个颤栗,师父柔软的舌尖徘徊在我喉咙处,轻轻的舔舐着我的伤口。

我一怔之下,猛的推开他向后跳了半步。

“师父如果你不杀我我就先回去了!”我惊恐的提起裙角就往外跑。

我知道师父没有追来,但是我也不敢回头看他,我只是边跑边喊:“那什么,你不去看大夫我也不勉强,我只是建议你定期做个检查。”

我只是建议!

我只是建议!!

我的声音在山谷里来回撞击,因为我想以此表达出一种“强烈建议”的效果。

我一路疯跑,半分不敢停留的奔回了自己的庭院,然后像条累趴的狗一样死喘了很久。

果然是嗜血的怪物……

过了许久,我才渐渐冷静下来,瘫坐在庭院的石凳上吹着山风。

发病的师父好歹记住了我是谁,而且似乎并不打算杀掉我,不过这并不能说明他不会杀我,精神病人的潜在危险性可是不容忽略的。

深思熟虑后,我决定深入了解一下师父的患病史。

于是我决定把右护法庄晓作为调查切入点。

之所以选择庄晓,原因有二:第一是因为在龙池山我和他的关系最好,第二还是因为在龙池山我跟他的关系最好。

不过庄晓似乎最近很忙,我很久没有在龙池山见到他一尘不染的白色身影了。

嗯,他有洁癖。白石没事儿时候喜欢抱着他的“好兄弟”擦来擦去,而庄晓没事儿的时候就会泡一堆衣服洗来洗去。

我敲了片刻庄晓的房门,失落的发现他依然不在。

我左右踱步,思考着要不要去找白石,这个想法立刻被我打消了,因为跟白石说话只能“求证”,不能“求解”。

或者去找千春?

千春一定知道真相的,但她肯不肯告诉我……就得看我的手段了。

我看了看自己没来得及换下的沾染了血迹的衣裙,又摸了摸自己有些凌乱的头发,然后一路小跑着前往明犀堂。

千春是明犀堂堂主,跟何原平起平坐的那种,这女人傲娇侧漏,武功委实剽悍,看男人用双眼,看女人用鼻孔。

于是当千春在明犀堂翻阅完一堆卷轴出了小书阁后,我立刻从树后走出,踉踉跄跄的从她的鼻孔下路过。

“哟,这不是时音嘛。”千春怪声怪气的叫住了我。

我停住脚,慢慢的,慢慢的转过头,目光迟滞的看着她。

千春看见我这幅死样子不由皱眉:“你怎么了?”

我两眼惊恐声音喑哑道:“我,我刚路过青冥台时看见左护法遭遇了刺杀,有个杀手抓了我,想以此威胁左护法。”

千春秀气的眉毛扬了扬,又拧了拧,目光犹疑不定,她看我这样子的确像是遭遇了一场厮杀,不过依然不敢尽信。

“白石今天不是下山了吗?”千春冷冷道。

“这个我可不知道。”我说着,颤颤的转过身,有意无意的露出了脖子上细长的伤口。

意料中的,千春看到我喉咙处的伤口后,眉毛拧得更紧了:“刀没磨吗?割这么浅的口子。”

我垂下头道:“不知道磨没磨,不过左护法为了救我,拼死冲出三个杀手的围攻,把我从那个刺客的手里抢下。”

我低下头是因为我不敢去看千春,我怕看到她嫉恨的表情然后忍不住笑出来。

“白石人呢?”千春追问,声音有些焦灼。

“左护法没事,多亏师父突然出现。”我说。

千春面色稍霁。

“不过师父好像不大对。”我很快补了一句。

“我看到师父像是变了一个人,不仅冷酷无情而且六亲不认,杀光了所有刺客后竟然把左护法也当做了敌人,最后和左护法打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