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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有病,得治!(39)

咦。何原似是有些惊讶。

那是一个身形高拔英武的骑士,腰侧挂着一柄纯黑色的重剑,一身银白色甲胄,连面容也罩在头盔里,骑士牵着一匹高大的战马,战马全身覆盖着银白锁甲,只露出两只眼睛来。

我看着那柄墨色重剑,总觉得像在哪里见过,只是隔的太远,实在看不清楚,于是我忍不住倾身前去眺望。

何原一把将我抓了回来,说:有好戏看,你可别这个时候掉进河里。

什么好戏?我疑惑道。

何原悠闲的往城墙上一靠,慢慢道:阿音啊,如果这铁索桥能过人的话,我还费什么劲儿带你绕路呢?

我猛的回头:什么?这桥不能过人?!

当然。何原慢慢转着手里的茶杯,事不关己的说:不如咱们来猜猜,这一人一马什么时候会掉进迷罗河?

你这浑球真是…… 我憋了半天,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词能同时淋漓至尽的表现出他的丧尽天良禽兽不如人性泯灭冷酷至极。

我推开他,想跑到桥头处提醒那人快回去,谁知何原鬼魅般飘至我身前,笑眯眯道:阿音,去,乖乖坐那儿,哪也不许跑。

我心知我拗不过他,便趴到墙头探出身子,深吸一口气朝那人大喊。

然而我的声音被重重雨幕和滚滚江水吞噬的干干净净。

那单人单骑的银甲武士丝毫没有听到我的呼喊,他一手紧握着小臂粗的铁索,一手拽着缰绳,沉稳如一尊高大的战神雕像。

这桥走了不到一小半儿,桥身便晃荡的厉害,战马在原地不安的跺着铁蹄,丝毫不肯前进半分。

看样子那骑兵也颇有些为难,战马在他身后不安的扭动颈鬃,他紧攥缰绳,试图拽马前行,却仅是绷直了皮绳,战马依旧原地踟蹰。

快回去啊!!我徒劳的大喊着,两手紧紧扒着城墙,胸腔里的心跟着摇晃的铁索桥一起动荡不安。

那骑士完全听不见我焦急的声音,他站在原地犹豫了须臾,突然调转了马头。

我才长吁出一口气,却见他用重剑剑柄击打了下马臀,试图催马自行回去,战马吃痛,却不肯移动,似是不愿离开主人单独离开。

骑士无奈,只得亲自牵马沿原路返回。

我松了口气。

然而何原只是笑笑:阿音,戏没完呢。

我蹙眉回头,见骑士正牵着马一步步朝回走,刚走出数步,横搭在铁索桥上的木板蓦然间整个儿横向翻了起来,战马的前蹄直直穿过窄窄的木板缝隙,剧痛之下,战马的嘶鸣声硬生生穿过雨幕。

铁索桥随之猛烈上下震荡起来,木板太过湿滑,骑士站立不稳摔出了桥。

啊!我惊呼出声!

不过错眼间,骑士长臂一张,一只手紧攥铁索,整个身子凌空吊在索桥外面。骤雨狂风中,骑士借助桥身动荡的力道,银白色的身形蓦地暴起,稳稳当当的落在了横搭的木板上。

啧啧。何原喟叹,声音里夹杂着些许惊叹,些许意外。

重装骑兵的甲胄分量极重,那骑士竟能只靠单臂借力将自己弹上桥,无论是应变力还是臂力都令人咋舌。

那骑士才落稳,便急急去救他的马。

还救什么马。何原嗤笑:能自己保命就不错了。

说话间,战马千斤的重量已将木板压断,半个身子已漏过索桥,木板猛然间断裂出的大洞险些让骑士也差点掉下去。

猝然间,骑士突然跃起,踩着铁索扶链向前堪堪跃出数丈,同时间,惊恐太甚的战马生生将木板压垮,未来得及嘶鸣便重重落入喝水,顷刻便不见了踪影。

这一突变不过瞬间,骑士的判断与决定干净利落。

我一颗心死死的卡在喉头,何原倒显得悠闲的多。

这份镇定极是不易啊。何原慨叹,他一边依着垛堞,一边闻着茶香。

铁索桥上,那人缓缓直起腰,如惊涛猛浪中无法被撼动的礁石。

城上所有当值的侍卫全部朝铁索桥看去,均是极为关切焦急,却无人敢言。

骑士只是停了片刻,又继续向这边走来。

我大急:……该死!这人怎么又走回来送死!

快走到城头的时候,铁索桥忽然猛烈摇晃起来。

我瞪大了眼,惊讶的问何原:这是怎么回事!

何原不紧不慢道:当然是铁桥的机关被开启了。

我骇然,这般震法,再重的人都会给晃下桥的啊!

果然那骑士因为桥身太过动荡,只得半蹲□紧紧握着铁链,半点也动弹不得。

这要晃到什么时候!我愤怒的去攥何原的领口,何原也不闪躲,只是扬了扬下巴,道:喏,不晃了。

我猛然回头,看见铁桥连着对岸的那头不知何?p>北徽鸬亩峡こさ乃髑湃绫唤囟系木掾α讼吕础?p>

完蛋……

我心中彻底凉了下来。

正颓然间,却见一道墨色光华划破滂沱大雨,骑士手中的重剑已狠狠扎入桥板,之见他极快的伸足猛的一踏剑柄,整个人如一条银白色的蛟龙腾空跃起,干净利落的落在城头宽大的石台上。

好胆色啊。何原捧茶长叹。

我早已是冷汗涔涔。

数丈外,跃上城头的骑士似是舒了口气,侧影在横斜的风雨中愈显颀长挺拔。

他缓了缓,摘下头盔,露出了一张年轻英俊的面容,玉雕般的侧脸带着微微的笑意,他扬眉的时候,渀佛天都随之一亮。

那一刻,我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在心上狠狠拧了一把,绞痛绞痛的。

我看着那人加深了脸上的笑意,洒然抱拳,谦和有礼的扬声道——

玉临关鹰翼骑军都尉曾奚,前来求见赏猎老大。

除了这个,我渀佛再也听不见别的声音了。

脑海里只有他的名字在徘徊不休。

一声沉雷乍起,我踉跄着冲了出去,口中大喊:曾奚!曾奚!

湿滑的石地让我几乎跌倒,可我顾不了那么多,因为我看见他猛然回头,看向我的眼神先是惊愕,转而迸发出了狂喜的光彩。

我跌跌撞撞的扑过去,我要扑进他的怀里。

可惜我来不及激动到泪流满面,突然似是有谁撞了我一下,我整个人就被撞的飞出了矮矮的围墙,直直坠下城去。

飞出去的刹那,我听见曾奚喊着我的名字。

他大喊着阿音!阿音!就像曾经他一起在大柳营里看见我坠马时那般焦急的呼喊,就像他于火海中寻找我身影的那般惊惧的呼喊。

是啊,好像一切都没有变啊。

我开心,十分开心。

在即将落入河中的时候,我看见曾奚跟着跃出了城墙,银色的甲胄如一颗坠落的陨石,跟着我一起掉进了湍急的迷罗河。

他紧张的抓住我的手臂,在暴烈的大雨中狂喊:阿音,快抓紧我!

我被他拽到怀里,可我压根忘记了自己身处险境。

我想哈哈大笑,却被河水呛了数口。

阿音!抓好我!曾奚英气的眉毛拧成了一条直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