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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君,悠着点(22)+番外

当然,裴瑾从来有自知之明,在他们尚未推举之时就已主动请旨,于是又成就了他的“贤”名。

只是等到事情解决按功论赏的时候,裴瑾从来捞不到什么好。他只是坐镇稳定人心的,这是他作为一个皇子的职责,无甚大功……

总之,裴瑾就是块砖,哪里需要往哪里搬,利用完了,又搁一边等着下次需要。

这,也就是个炮灰啊!

只是裴瑾真的无功吗?颜世宁想着那时候夜里给他送吃的,看到的可是烛火下他不停写着除淤排水的法子。而到后来,水患解除,也多半是他的主意。可是到最后,这些点子都变成了别人的了……

他是自己将功劳全部撇清的吧,为的就是做一个默默无闻无甚才能的不受宠皇子,如此,才能在皇朝争斗的惨烈中,得以存活……

就像现在,南疆叛乱差不多已解决了,他放下兵权,舍下所有荣耀回来了,继续做回那个——“闲”王。

颜世宁看着枕在自己膝上歇着的人,突然觉得,这厮也挺不容易的!

再想想,虽然不想承认,但这厮确实很有本事,似乎还真没有他不会的,实在是再聪明不过的人,聪明的,藏住了本来面目,骗住了全天下的人!

像这样的人,不做皇帝好像可惜了点……

这个念头乍一跳出,颜世宁吓了一跳。

“你在想什么?”这时,裴瑾感觉到颜世宁许久没动静,睁开了眼,看到她正失神,便问道。

颜世宁低下头,对上他明亮的眸子,沉吟片刻,笑道:“我在想,你有什么弱点。”

这么一个强大的,浑身上下都无破绽的人,会有什么弱点呢?

找到了弱点,以后也就不怕他欺负了!

哼哼!

裴瑾一怔,很快笑开了,然后他伸手揽下颜世宁的脖子,一把吻上了她的唇。

这一吻,缠绵悱恻,百转千回。

等到感觉颜世宁又快窒息后,裴瑾放开了她,而后对着她,轻轻说了两个字——“你呀。”

你呀?什么意思?

颜世宁糊涂了。

不过,咳咳,颜世宁一把推开他——又占我便宜!

扭头看向窗外,已走过最热闹的那条街,此时对面是一家包子铺,门口放着蒸笼,一个布衣妇女收好包子付了钱转身离开。

颜世宁看着她的背影,皱起了眉。

“在看什么?”裴瑾凑过来问道。

“我好像看到熟人了。”颜世宁不确定的说道。

“谁?”

“你还记得我家原来有个李婶吗?”

裴瑾的脑海里浮现出一个憨实勤快的妇女的模样,“嗯,我记得她烙得葱油饼很好吃。怎么,刚才是她?”

颜世宁摇摇头,“不太确定,只看着个背影。应该不是,那时侯我上京想要带着她来,可她说要去南方投奔亲戚,应该不会来北上来京城的,京城她也不认识人……难道她是来找我的?”

说着颜世宁又向外看去,却已不见那人踪影。

“如果她要找你,总会找来的,相府王府在哪,一打听就知。咱就在家等着吧。”裴瑾道。

颜世宁想了想,点了点头。

又过了一会,王府终于到了,只是小厮刚掀开车帘,裴瑾看着门口站的那人,便对着要起身的颜世宁苦笑了下,“看来,咱们还得在马车里待会儿。”

颜世宁还在疑惑,外边响起了一个恭谨而苍老的声音,“王爷,王妃,老太爷在府上摆了筵席……”

老太爷,威国公是也。

马车里,裴瑾凑在颜世宁耳边轻声道:“爱妃,看来咱们又得作戏了。”

颜世宁挑了挑眉——谁怕谁!

威国公年近古稀,身体依然矍铄,头发灰白却被梳理得一丝不苟。身着苍色华袍,配上那副不苟言笑的肃穆神情,给人一种无端的压力。

颜世宁感觉着他周身的气势,心想威国公之威,名副其实。

裴瑾感受到她绷紧的脊背,暗暗拍了下她的手背。

此时他们正在厅中用晚膳,两桌子人,威国公儿子儿媳在京中的皆已到齐,连孙辈也被带来,倒是阖家团聚的场面。

威国公共有三子一女,无一不是人中龙凤。一女嫁入宫中封为贵妃,三子又各具才能,或为将,或为官,又娶名门之女,盘根错节之下,当时的国公府可是威震一时,势力熏天!

只可惜等到珍贵妃因为“嗜母胎”而死,整个国公府似乎是在一瞬间走下了下坡路。

驻守边关的长子突然遭袭,双膝中毒箭,侥幸活下来后却半身不遂;在户部任职的次子在江南盐铁贪腐案中受牵连,最后被降职罚俸,再摸不到国库半分……

死的死,缠的缠,败的败,几番大创,威国公郁结于心大病一场,从此闭门不出,于是显赫一时的国公府就此沉寂下来。

宴罢,颜世宁被一众女眷拉着闲聊。

之前也曾与之见过,却未曾攀谈深交,不想转眼就成了自家人,这让颜世宁暗叹不已。当然,面对着她们的你一言我一语,颜世宁是应对自如。脸上摆着谦和柔顺的笑容,当然还得夹杂着一丝羞涩,言语间是得体有礼又不失亲切。

夸赞着三婶皮肤白皙嫩净让人好生羡慕,见到长房长孙又可劲赞叹如此年幼便这般聪明伶俐它日必有成就,回头见冷落了二婶,浑身上下一看见无恭维之处,便来一句“听说二婶也姓颜,五百年前倒也是本家”拉近关系……总之,这次“家宴”,面对一票女眷,颜世宁充分发挥出了其“虚伪”本质,真可谓八面玲珑。

只是,在她们谈笑之时,颜世宁的目光好几次扫向了那扇紧掩的门。

裴瑾已被喊进去好久了。

门内,熏香缭绕,一片寂静。

威国公与裴瑾相对而坐,再无他人。

威国公看着裴瑾,目光复杂。裴瑾只低着头,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茶。

谁都没有先开口。

谁先开口,谁就落于下风。

裴瑾嘴角含笑,他不急,有的是时间,至于小狮子,想来外边的女人她也能应付。那就慢慢耗吧!

威国公看着裴瑾越来越放松,眸中闪过一丝精光,很快又变成失望。半晌后,他终于开口打破了宁静。

“你不想换个位置?”苍老而有力的声音。

裴瑾笑得从容,拍了拍身下的紫檀椅,道:“这个位置挺好。”

揣着明白装糊涂。

“你早就想着把秋月解决掉了吧!”威国公盯着他的脸,再不含蓄。

裴瑾一怔,微笑,“秋月是范叔的孙女,范叔对我挺好,原想着过段时间将她纳为妾,谁知她……”说到这,裴瑾脸上又是无奈又是恼怒又是可惜。

答非所问。

“不过她是范叔的孙女,范叔曾经救过您……我也就不追究了,反正到最后也无事发生,这事就这么过去吧!”说完,裴瑾又轻叹了一声。

威国公沉默了。昨晚秋月被送回,审问一番后他就知道,他所有的计划都被识破了,他到底低估了这个不受宠的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