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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骨绯歌(网络版)(34)

“七哥,进屋坐吧,外面风大。”

温黙吟伸手环上岑寂的胳臂,想拉他进屋。可岑寂脚下似生了根般,纹丝未挪。

温黙吟蹙了蹙眉,手上使了三分劲儿,拽得岑寂微微一个踉跄后不由得向前迈去。

只是一个踉跄,让岑寂蓦地清醒过来,发现温黙吟正圈着他的右臂向厅内走去。

“默吟。”岑寂站住,不再前行。

温黙吟转身,看到他暗浊的眸中,似是有什么在闪动。

岑寂低头,缓缓将手臂抽出。

风愈来愈大。

院中被风扫起的落叶,时不时与地面碰出短促而喑哑的擦擦声。

花都谢了吧?岑寂瞥了一眼被风卷起翻滚着的落叶。

二十七年来,岑寂第一次关心起花开花落的问题。连他自己都觉得奇怪。他发觉等待花开的时间,有的时候,长的好像经过了几生几世,正如他在私牢中暗无天日的漫长等待,只是最终无奈,等来了一个背影。他觉得有时候还是等不到结果会比较好,总比面对着无可奈何的凋零时手足无措要强的多。

岑寂叹了口气。他很少叹气,因为他记得有人告诉过他,人的好运容易随着叹气都跑掉。

可是此时,他认为要再多的好运,也没有什么用。

温黙吟渐渐冷了微笑,她觉得短短几日,她就讨厌透了这种无聊又做作的假笑。更何况她笑与不笑,岑寂仿佛都看不到。

温黙吟掩起了所有的表情,她的直觉告诉她,她最怕的结果,还是发生了。或者说,从岑寂眼中隐约闪动的光亮,她看得出,岑寂内心蛰伏的感情,醒了。

女人的直觉总是得天独厚的。所以当一个理智与直觉兼备的女人站在你的面前时,通常只有一条最佳的选择,就是不要被她惦记。

可惜岑寂没的可选。因为他是温黙吟一心要握在手里的男人。

“不要回去吗?”温黙吟问。

岑寂一怔,似是没有听懂。他不自觉的向前走去,仿佛前方有什么极为吸引他的东西,一点点扯着他的双脚,令他情不自禁的奔向一片虚无。

“你要去找她?”温黙吟轻飘的声音有些沉了下来。

找谁?找她?岑寂脑中闪过一片绯红。

“我想她,回来。”毫无意识的,岑寂喃喃道。那种无知无觉连温黙吟都险些以为是风过带起的一阵回响。

温黙吟缓缓道:“你难道没有听到,她根本不喜欢你吗?”

岑寂侧目,和她对视。温黙吟目光中如针刺的锋利,仿佛皆落入一纵无底的深涧。

蓦地,他移开了双眼,不再看温黙吟。

因为当他想起班澜的时候,他想看到的,只有班澜。

半晌,岑寂淡然道:“她骗我,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不能骗自己。”自己一味的自欺,终将再无一人,能让他看着的时候,扬眉轻笑。

温黙吟慢慢攥紧了双手,指甲一点点刺入掌心。

“七哥,别忘了,我是你唯一的,妻。”

不过一个字,摇得岑寂竟有些站立不稳。他似乎此刻才想起,他娶了妻,他娶了温黙吟。

他闭了眼,再睁开时,不见了适才混乱又暗淡的哀伤。

他咳了咳,胃里却还是翻腾如初,呼吸中满口的苦涩。

他最后望了眼班澜消失的地方,缓缓侧过身,目光终于落至温黙吟如画的眉目上,良久,开口道:“我们回去吧。”

转身的刹那,他忽然觉得世间有太多事不可挽回,比如光阴的不再,残败的落红,还有,他和班澜共同拥有的过去。

二、

绕过前厅,穿过东厢,岑寂习惯性的向左转去。

这条被他重复走了十几年的单调路线,他一直以为会就此重复一辈子。所以当他再次走在自己最熟悉的小路上时,他浑然忘记了身侧还有另外一个人。

才一左转,岑寂忽觉左腕一紧,被人牢牢握住,他下意识地便摸向腰际的匕首。

“七哥,想什么呢?”温黙吟的声音从耳侧响起。

岑寂蓦地一惊,将刚握住匕首的右手拿开,道:“我以为……”

“以为是刺客?”温黙吟依然握着岑寂的左腕,道:“七哥,我该说你是太警觉了,还是太心不在焉了?”

岑寂没有回答。因为他感到温黙吟握着他腕子的手,正缓缓向下滑去,最后,包住了他略有些粗糙的手掌。

岑寂呆了呆。被包住的左掌,不知怎的,非但没有被捂热,反倒越来越凉。

温黙吟微微蹙了下眉,随即笑颜轻展,道:“七哥忘了自己不再是一个人了,你原先的住处,怎挤得下你我两人?”

不待岑寂有反应,温黙吟拉着他直朝相反方向走去。

不过盏茶时候,岑寂被拉至西院中最大的厢房门前。温黙吟上前推开门,拉着岑寂走了进去。

天色已暗了下来,屋内的陈设隐入了一片阴影当中。

温黙吟不紧不慢地点了蜡烛,回头看向岑寂。

岑寂惊讶地看着眼前的事物:红烛摇曳,红帐高悬。厢房内铺天盖地的喜庆之色,晃得岑寂不自觉的眯起了眼。

“你……”岑寂喉咙紧了紧。

“你忘了,我们是夫妻。”温黙吟慢慢道:“夫妻不该是同寝而居,同床而卧的么?”她一边说,一边转过身去,动作十分自然地宽解着衣带。

“盖头是我掀的,洞房那夜是我独守的,现在连衣衫,都要我自己解。七哥,你还要我做些什么呢?”

岑寂欲要解释,却发觉他除了一声“对不起”,再也没什么好说的。

正犹豫间,温黙吟已将多数衣衫褪去,只剩一缕轻纱制成的贴身内衣。

她转过身来,将她完美的躯体展现在岑寂眼前。

如果一个身材曼妙的尤物当着另一个人的面宽衣解带,而另一个人没有任何反应,那么那个人,如果不是瞎子,就必定是个女人。

可岑寂既不是瞎子,也不是女人,而是个不折不扣的男人。

所以当温黙吟转过身的时候,他感到自己体内的温度正不受控制的逐渐攀升。

温黙吟走上前,踮起脚,轻轻勾住他的脖子,道:“七哥,我是你的妻。”

她说得很认真。因为她的确想认真的做他的妻。

她爱这个男人。为了这个男人,她可以不择手段。

温黙吟身上丝丝缕缕的香气,无声无息地将岑寂脑中唯一的清明逐渐氤氲。

他猛的伸手拥她入怀,略微粗糙的手掌抚过她有些冰凉的脊背,令她痉挛性地颤抖了起来。她像一条滑溜溜的鱼,紧紧贴着他的身体,在他怀中不时扭动着温软香滑的胴体。

他觉得他的呼吸正被她燎灼着,点燃着,体内的热流一潮涨过一潮。

他逐渐收紧了两臂,在一片迷乱中吻上她的脸颊。

温黙吟被他如铁的两臂箍得不由娇喘出声,霎时红烛摇曳出阵阵情迷。

他开始不由得晕眩,如微醺般得晕眩。就好像……好像曾经的某个夜晚,在一个不知名的湖边,他被强灌了一坛子酒后的那种迷迷糊糊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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