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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云舒之弃长生(37)+番外

苏园的人见着我依然不厌其烦的行礼,我觉得我一路奔波太过疲倦,便偷懒着没去搭理。

转角处遇到那位女管家言姑娘,见着我毕恭毕敬的行礼。说免了,却依然做足了全套。

我看着她恭敬的仪态疏离的脸,摇了摇头。

行了几步远,云浮回头看了一眼,说:“那位言姑娘看着你呢?”

我回头一看,却只看到她挺直了背远去的身影,倒是袅袅婷婷。

又行了几步,云浮“啊”了一声,道:“姑姑,您有没有觉得那位言姑娘看着您的表情跟一开始小叶子来和乡时一样啊!”

边上的苏叶听闻,瞥了眼云浮。

我看着苏叶扬着下巴的脸,想起他刚来和乡时总是带着几分审视的目光,便觉得云浮的话很有道理。

恭敬而疏离,看着你的时候带着几分审视。苏叶年纪尚轻,于是这份疏离轻而易举的流露在了脸上,而这位言姑娘,却是喜怒不形于色,全然不知目光审视的背后掩藏着什么。

“是敌意!”云浮肯定道。

“敌意?”我蹙了蹙眉。

“我与她素昧平生,无怨无仇,何来敌意?”我看向苏叶,道,“是吧,小叶子。”

苏叶听到我的发问,抬起头,待视线触及到我询问的目光时又迅速转移开。我注意到他的嘴唇翕动了下,似乎有些言语就要脱口而出。然而我迟迟没有听到声音从牙关吐露出来,于是琢磨着这些到了舌尖的话是不是被苏叶硬生生的吞了回去。

我正疑惑着,袁起过来禀报,她说:“夫人,乡长来了!”

哦,严素非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做一个无耻的标题党,嘿嘿

☆、故事,才刚刚开始(三)

依然是一丝不乱的发髻,依然是银灰色衣裳,依然是茶花朵朵开遍衣襟袖口。严素非摆着一副百年如一日的低调装束坐在青州苏园的椅子上,端着茶,唯有拇指上一枚金镶玉扳指略显富贵。

我看着严素非,不知他此番前来见我所为何事。

严素非抿了口茶,淡淡道:“听闻你平安归来便来看看你。”

我应了一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我始终不知如何与严素非相处,想来他也有此感觉。

空气里有些沉闷。我听着瓷器的细微而清脆的碰击声,抬起眼皮,见着严素非将瓷杯放在了桌上。我觉得严素非来看我绝不会只喝杯茶,于是我耐心等着他开口。

“为何不回来?”

我听着严素非略显恼意的问话,觉得诧异,想了想,觉得他问的也是我离开金戈家后不去渡口回留照反而反向离开越走越远的事。

四天前,苏青云拦下了缥缈风的马车,然后带着我回留照,在白芷国边境那家客栈里,他也是问了这句话。那时我尚且扯了一句“难得出门,想着四处走走,”现在么,我该怎么说呢?

不过,严素非一直在和乡,如何知晓这些情况?

抬起头,微微觑了他一眼,却见他正盯着我,目光严厉,于是赶紧低下头,感觉头顶乌云密布。

严素非倒像是看出了我的心思,淡淡道:“我人虽在和乡,但不代表我就一无所知。你去望月国,在洗月湖上遇刺,这些事情,我都知道。”

“你知道我去望月国?”

“嗯,去之前,王爷曾知会过我。”

严素非的杯子续了茶,大概是茶的滋味确实不错,喝了一口后,他的眉头舒展下来。“跟我说说,这一路的遭遇。”

听着这话,我觉得很无奈。因为苏青云早就询问了一番。除了省略了金戈和缥缈风的某些可能影响我和苏青云感情的言论、我独处荒野的那段、缥缈风的真实身份和他们对我是云家人的怀疑外,我基本如实相告。

之所以省略那些言语,是我觉得苏青云未曾讲什么青云紫烟,大概也就抱着过去的事情不再提这个心态,那么我也就不再刨根问底,毕竟生活简单安宁是我的毕生追求;而不讲独处荒野那段,是我觉得那种境界体会的时候别有滋味,讲出来就是矫情;我没有说出缥缈风是风族族长这个身份和他们认为我是云家人这个事,前者是配合缥缈风的神秘,后者是我觉得此事并不靠谱不说也罢。

而现在严素非又要询问,看来我得再说一遍了。

因为有过一遍的叙述经验,所以在严素非这我说得个流畅。从洗月湖上遇刺,到望月国与兰守轩见面,到被金戈劫走又放走,到遇缥缈风,到去御数剑庐,到在农庄的小住,到最后被苏青云找到,都一一说来。

我本想笼统叙述一遍,谁知严素非问的极细,像是怕我遗漏掉什么重要环节。他的追问,又不是咄咄逼人的追问,反而是像是循循善诱,甚至一个眼神一个动作,都让你有种全盘托出坦白从宽的冲动。

坦白从宽,是的,严素非端坐在椅子上,就像个严厉的长者,而你,就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你试图撒谎,但在他的火眼金睛下,你的小心思根本无处遁形。

不可否认,严素非让我从心里发怵。

严素非问完所有他想知道的细节,沉思片刻,说:“金戈说苏王爷娶你只为得到我和乡的力量,青云紫烟才是天作之合,你虽不信金戈的话,但还是在心里产生了影响。所以,苏王爷未能及时来接你,你便认为事实果真如此,从而退缩了,不愿回来,是也不是?”

我见严素非一字一句准确无误的分析出了我当时的心境,不由想起“心思缜密心细如发”这样的词。我看着他锐利的目光,直觉那目光剖开了皮肉,将我那颗心脏扫视了一圈又一圈,不由一阵哆嗦,而后低低回了个 ——“是。”

严素非的目光锐利至发寒,然而声音依然古井无波,“你不愿回青州,也不愿回和乡了?”

看着他这番模样,我便知他此刻有些危险。

记得那时严素非退了林家小姐的亲,林家上门大闹,严素非扬言“不能爱护严云迟的人是不能做严家的女主人的”时候,便是目光锐利至发寒,声音始终古井无波。虽是如此,却在当时乱糟糟的场合下,依然以这股淡漠的姿态镇住了所有人。

我嗅到了某种危险,便开始仔细琢磨怎么回话。然而严素非接下来的话让我却超出了我的想象。

他说:“不管发生什么事,和乡严家,永远是你的家!”显然严素非极不习惯这么直白的表达,虚咳了下,才继续道,“不要想着无处可去无人可依,只要你还姓着严,你就永远不是无家可归的人!”

听闻此话,心念一动,眼皮一抬。

只要你还姓着严?如果有一天我不姓严了,所有的一切就都没了吗?不过我若不姓严,我还能姓什么?

我的脑海里浮现出了一个字,浮浮沉沉,却足够清晰,那个字,那个姓氏,是——云!

恍然间我想起了一个问题,这个问题在某一个晚上盘旋在心上,始终无法解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