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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云舒之弃长生(107)+番外

花大夫挑眉问:“夫人指得是?”

放下茶盏,哀哀道:“有人告诉我说,我只有五年寿命。”

“哦?”花大夫脸上闪过惊诧之色,示意我伸手给他把脉,片刻之后,凝眉深思,“夫人脉象依然难以捉摸,异于常人。只是体内再无毒迹,更无疾病之兆,且气息饱满,无油尽灯枯之象,如何说是只有五年寿命?”说着抬头问我,“敢问夫人这只有五年寿命是何人所说?说时依据何在?”

一听之下不免失落。心想花大夫医术再高明,也无法探得上古咒术之秘,想来再问下去也问不出什么,便摇摇头不再作答。

花大夫见我回避,也不多问,只是转开话题:“那位小友不知现在何处?”

“嗯?”一时茫然,“你说的是?”说着又回过神来,“缥缈风?”

“正是。”花大夫斟了一杯酒,饮下。

听得提起缥缈风,脑海中立刻浮现出他笑靥如花的那张脸,不过只能哀叹一声——“离开农庄后我们就分开了,之后再也没见过。”

“生如浮云,聚散无定,夫人不必失落。”花大夫宽慰道,“譬如花某,也未曾想再见夫人,可见冥冥中自有安排,说不定哪一天,便又与风公子再会了。”

琢磨了下他的话,觉得言之有理,便也收起那份失落,换笑言之。只是一路疲劳,心中思绪也是纷飞杂乱,所以笑也勉强。花大夫只道我是累了,便让我早些歇着。

也的确是乏了,可躺倒床上却一时难眠。

床上那安宁之香自是再难寻觅,那人的模样也有了些恍惚,唯能清晰记得的只是那千树万树繁华盛开时的悸动。

彼时他千里迢迢来寻我,语气哀哀的问我为何不归,而后又一点一点说着晚来的理由为我释疑。听后我只怪自己多心任性害他担心,却不想到底是我一片天真轻信于人!

空气里一声长叹,听得出的怅惘,而后又是自嘲一笑。——那夜可还许诺了自此不离不弃,可看来,你又一次失信于我!不过你说的那些话,只是随便说说的吧!什么倾尽一切不足惜,什么唤你一世长安,都是哄我开心,都是骗人的吧!

罢了罢了,都过去了!再也不要再见,再也不会再见,从此以后,两不相欠吧!我也不过五年寿命了!

睁着眼望着顶账,心里一片哀凉。本以为寒毒解开我便能如常人般过个几十年,谁知只有五年寿命了!要想活下去,就得需要云灵来恢复记忆!可是云灵应该被云玦拿走了,云玦已经死了,那么云灵现在又在哪?我是不是该到商国始君的陵墓中看一下?

想起当初缥缈风说去陵墓被我否决的场景不由喟叹。

当时以为的无稽之谈,现在一项项被证实了。

杀我者苏青云,虽不是他主使,却也因他之故!娶我不过是为了拉拢和乡,这一点,虽不完全,却也无误!

缥缈风啊缥缈风,如若你知道一语成谶,会否大笑三声?

……

就这么想着想着,意识渐渐模糊。

又做梦了,还是那个梦。兰守轩站在林子尽头,手上拿着那串红珠链,看见我,冷冷的说——你已见过我,便不用再来了!

……

次日一早便出发,之后一路颠簸,走走停停。

越往西行,地势越崎岖。一行人行得十分坎坷,倒是花大夫下马行走,如履平地,时不时还给人介绍着山川河岳的典故,极其从容。

路难走之时我也下车行走,看着两旁奇峰异石,听着他的高谈阔论,倒也清扫了不少心中阴霾。

不过快走过白芷境内的时候,花大夫的从容却收了起来。询问何故,他却说——“有人跟着!”

回头望,却只见身后悬崖峭壁鸟飞绝,除了我们一众,别无他人!

天色渐晚,一干人等在山谷之中觅了个避风之处准备过夜。拾柴打猎各自忙活,而后围着篝火取暖、烧烤肉食。等到饭饱,除了几个守夜的人,其余都寻了个地方安歇。

下弦月未升,只见漫天繁星。谷中一片寂静,唯有夹在风中的几声狼嚎。我拢了拢篝火,扔进几颗柴火,然后托腮望着远处绵延的山脉。

“夫人,早些安歇吧!”袁起给我披上披风,关切道。

我摇摇头,说:“你先睡吧,我过一会儿。”

袁起自然不会先走,见我执意,只能站在身后静待。

虽已入春,山中深夜依然清寒,风吹拂着袁起的衣衫,扑扑作响。听着这声音,我想起了一个人。那时候,总是她站在我身后的。想着在苏叶墓前她转身离去时的落寞,心上生疼。摇摇头,不去想这些。转头示意袁起围着篝火坐下取暖,而后倒了杯花大夫留下的酒给她。

袁起抿了一口,因着辛辣而咳嗽。

“你不会喝酒?”我有些诧异。

袁起放下酒杯,应道:“夫人见笑。”

看着她清俊的面容,心念一动,问道:“你今年多大了?”

“回夫人,已过十八——”说到这,语气陡然转应寒,“谁!”说着迅速站起身,手扶腰间剑柄。

我一惊,问道:“什么事?”

“有人!”袁起的表情肃然。

正在这时,“劈啪”一声响传入耳朵,循向看去,原是火中木柴发出的声音,再看时,却见脚下不知何时多了一个纸团。四目相对,袁起捡起纸团,凑近篝火打开。

“山后。石头。”

袁起望着我,满脸疑惑。我一怔,而后想起了一个人。

石头,是沈拓的外号!

沈拓来了?我望向四周,却见不得半个人影。“你刚才看到有人?”

“是的。那人身手很敏捷,扔了个纸团就一闪不见。”

眯了眯眼,再看了看纸团上“山后“二字,心中有了计较。

“夫人要去哪?”袁起见我起身前往山后,声音急切。

“我要去见他!”以前在和乡,他也是在墙外扔过纸团唤我们一道出去,现在他使出这招,必是让我去见他。

“可是——”袁起很不放心。

“没事的!”话虽这么说,但心中依然忐忑。小楼那夜,沈拓可是要刺杀我的。不过不管怎么样,我都是要找着他问清楚的,现在他出现了,再好不过。

守夜的人见我出去,小心询问。我找了个出恭的借口,他一时正色,见袁起跟着我,再打量四周无动静,便闪身让路。

山后是一片树林,黑暗之中茫茫一色,难辨是否有人在。袁起跟着我,一路手扶剑柄,屏息凝视,心提到极点。

进入林中,环顾四周不见人影,轻声唤道:“沈拓——”

无人应答,只不过惊起一阵虫鸣。

“沈拓——”提着声音又唤了一遍,依然无人应答,恍然想起身后跟着袁起,又道:“她是自己人,你可放心!”

回头示意袁起收起剑,退后两步。袁起无奈,只好照做。

林中依然无人出现。冷风灌进披风内,我打了个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