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意咳嗽了几声，虞奶奶才慢慢开口道，“六儿，你四哥打算要重修这房子。我的意思是你这个当弟弟的也凑些钱，这房子也算你一份。”
老人的如意算盘打得那个响，说得那么理所当然。
虞爸是孝子，不过虞穆穆觉得她爸有些愚孝。刚听完连想都没想就要点头，被旁边的妻子拉了一下衣服还转过头愣愣地看着有些不高兴的妻子。
“妈，我们家这些年什么情况您又不是不知道，雅雅在县城念书，穆穆也要转学了，哪一件都是开销，哪里有多余的钱呢。”虞奶奶的算盘虽响，但是虞妈也不傻，没钱的日子她也不是没过过，知道钱这种东西还是握在自己手里比较好。
虞奶奶一听这个让自己不满意的儿媳妇居然敢反驳自己，脸立马就黑了。也不说话，只是望向虞爸。
“她妈，我们不是还有些存款吗？就先给四哥好了。”虞爸觉得四哥也是一家人，现在妈也和他住在一起，修新房子自己作为家里的男人出一些钱也是应该的。
虞妈瞪了傻愣愣的丈夫一眼，“存款？难道我们生活不花钱吗？”
悻悻地收回目光，虞爸低下头，不去看自己的母亲也不看自己的妻子。他没想过这个问题，只是想到现在厂里也开始有一些进账，四哥又急需钱用。可是现在被妻子一提醒，他才想到现在他除了是母亲的儿子之外，更是两个女儿的父亲。
虞奶奶有些生气，以前自己这个儿子多听话，她说什么就是什么，现在居然被这个女人左右。想着她的气就不打一处来。
“六儿，这就是你娶的好妻子？”鄙夷地看了虞妈一眼，虞奶奶提高了嗓门。连厨房的堂姐和四姨都跑到客厅了。
看了一眼低着头不说话的丈夫，虞妈有些失望。
虞穆穆拉着虞雅雅从门外走了进来，两姐妹站在虞妈身后，很有些保护的味道。
“雅雅，大人讲话小孩子不能听，快把妹妹带出去。”见着自己的孙女虞奶奶的口气放软了些，再怎么说她们都是姓虞。
没人动，虞雅雅像是没听见一样站在原地。虞奶奶勉强笑着重复了一次，还是没有反应。第三次就干脆自己伸手想把两姐妹拉出去，自己的衣服被拉住，虞穆穆看了看还是没什么反应的父亲和脸有些发白的母亲，用力一挥，把奶奶的手甩掉了。
☆、32 三更之二
满屋子的人看着虞穆穆,似乎觉得很不可思议。连一直不说话的虞爸都有些生气地盯着虞穆穆看,而虞穆穆一脸无所谓地一点一点地把拉着姐姐衣服上的手指掰开。
虞奶奶从来没想到,自己这个辛辛苦苦把孩子养大的老母亲有一天会被自己的孙女忤逆。生气地给了虞穆穆一巴掌，虞穆穆也不躲,那一巴掌就那么印上了虞穆穆有些白的脸。
虞穆穆惊呼一声,跑过去把虞穆穆拉近自己怀里。那一巴掌是虞奶奶是下了力的,手指印无比清晰。虞妈想要安慰一下虞穆穆，却发现她没哭,只是直直地看着自己丈夫。
今天她就是要试试在这个爸爸心中，是他的兄弟姐妹重要还是他们这一家人重要。虞雅雅有些慌乱地往虞妈身边靠拢,虞爸有些回避虞穆穆的眼神。
而打了人的虞奶奶倒是觉得虞妈小题大做了，不过是教训不听话的小孩子,至于这样紧张吗？有些得意地笑了笑，虞奶奶在客厅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见虞爸没有什么反应，虞穆穆心理说不出是什么感受。这个爸爸怎么会是前世拼死也要保全自己妻女的男人，现在的他，只有懦弱和自私。他相当孝子，于是只能委屈自己的妻女？
或许这是一件小事，可是这一件小事就看出来这个人的态度。
虞妈也觉得很委屈，自己不顾父母反对嫁给这个男人，到头来得到的是什么？
“你就这样看着？”虞妈有些哽咽地质问虞爸。
抬起头，四哥一家人在看着自己，自己的妻女也在看着自己，虞爸只觉得很慌乱。不晓得这个时候他应该做什么。
“哭什么哭？要哭滚出虞家再哭！”虞奶奶再次开口，只会哭哭啼啼的，像什样子？
“我会滚，我们母女都会滚。”婆婆欺压，妯娌在一旁看笑话，丈夫居然在一旁装聋作哑，虞妈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不过我滚之前，我要说个明明白白。”
“我嫁到你们虞家，图什么？要钱没有，要权也没有，一穷二白。这个不说，甚至还有一群贪心的白眼狼。”虞妈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在客厅一直不说话的四叔一家人。
“就说这房子，当年修修补补，钱哪儿来的？还不是我的私房钱。到今天，有人说过一个还字吗？”
转向自己婆婆，虞妈有些怨恨地看着她，“你也没什么好自豪的，自己好吃懒做就算了，教得儿子也是一样。你知道吗，你儿子他偷人啊，还是寡妇。”
被看得有些发憷，虞奶奶向一旁的四儿子和儿媳使了个眼神。立刻会意的一家人走出客厅，舀了扫把就想往虞妈身上打。虞穆穆和虞雅雅拉着已经被气的有些发晕的虞妈往门外跑，虞爸呆在原地看着这一切，然后也跟着跑了出去。
虞爸挡在虞穆穆她们前面，有些生气地看着自己的哥哥嫂嫂。“四哥，你们这样做算什么？”
虞奶奶见虞爸这样，便去把他拉到自己身边，“六儿，这个女人不是什么好东西，想着离间我们母子呢。”指指虞穆穆两姐妹，“这两个，也和她妈一样！”
孙女再怎么样也比不了孙子，四叔有一个儿子，而虞爸只有两个女儿，这就是虞奶奶为什么不满意虞妈的重要原因。
摇摇头，虞爸虽然重视兄弟和老母亲，可是他无法就这样看着自己的妻女挨打而无动于衷。虞穆穆心理已经没有什么感觉了，这样的事情她不想以后继续面对。她一直相信，自己可以有这么一次重来的机会，绝不是让她冷眼看着这样的事情不断发生。
而虞妈和虞雅雅已经感到很无力了，虞雅雅童年的时候没有父亲在身边受到欺负，她只是没想到现在父亲在身边，居然还会被人欺负，而且还是自己的奶奶和叔叔。现在的她觉得，有没有父亲，好像也差不多。
“虞六远，我就问你一次，现在是跟我们走，还是留下来。”怔怔地看着虞爸，虞妈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再继续了。当年她背着雅雅走那么远的路去看他，而他却向自己伸手要钱的时候她就该醒悟了。
婚姻不该是这样的。前世的虞妈之所以能忍受虞爸一再出轨，是因为这个家还有两个孩子。父母离异对孩子意味着什么，虞妈不清楚，可是她却固执地坚持一个家庭一定要有父亲这个角色。
可是现在，虞妈不认为自己这个坚持还有必要了。婚姻不是将就，孩子也不是迁就的理由。现在虞妈就是让他选择，是要他们还是要继续这样没有道理地孝顺。
虞爸神色有些痛苦，皱着眉在老母亲和妻女来回看，却迟迟舀不定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