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夜没睡的言攸犹豫了许久还是决定去学校。
虽然……虽然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可是总不该耽误学生们的课程才对。
换好衣服，在言静担忧的眼神中吃完早餐，言攸站起身子，看了看姐姐，张张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口，终究只是垂下头，朝着门那边走去。
“站住。”言爸爸放下报纸，声音平淡，“你去哪？”
“我……”停下脚步，言攸没有转身，“我去学校……”
“不许去。”依旧是平淡的声音，“今天去学校会出事，我帮你跟校长说过了，直接辞职。”
猛的转身，言攸看着父亲，微微蹙起眉，“可是……”
“没有可是。”言爸爸冷下脸，“这件事情我不许你乱来。”
低着头看着地板，许久之后，言攸乖乖转身回到餐桌旁坐下，趴在桌上一言不发。
坐在一旁的言妈妈和言静对视一眼，齐齐叹了口气。
直到这早餐吃完，言静收拾了桌子后，言攸还是趴在桌上不说话。
父母已经在客厅里看书喝茶了，言静摸摸还趴在桌上的言攸的脑袋，声音轻柔，“小攸，累就回房睡觉。”
本来早上她是有课的，可是实在不放心言攸，所以请假待在家里了。
“姐姐……”言攸一脸的迷茫，保持着趴着的动作，声音里透着困惑，“我不去学校……真的好吗？”
言静没有说话，而是坐到她身旁的椅子上，看着那张苍白里还透着疲惫的小脸，以及平日里总是黑亮的此刻却显得异常空洞的眸子，许久之后，又是一声叹息，“小攸想怎么做，姐姐都支持你。”
“那我……去学校呢？”坐起身子看着姐姐，言攸咬着唇，小脸纠结在一起，加上昨天留下的伤痕，更加让人心疼了。言静视线落在她脸上那道细细长长的伤口上，皱着黛眉轻抚了一下，声音依旧柔柔的，“只要你想的，我就支持。”
从昨天开始一直显得十分无神的眼睛此刻终于有了点亮光，言攸傻傻地看着姐姐，片刻之后，扑到姐姐怀里，手臂环着她的腰，环得紧紧的。
又是过了一会儿，言攸坐起来，神情还是显得有些犹豫，“那我……去学校了哦。”
她想过了，如果学校真的会有什么事情，她又不在的话，会不会是楚老师一个人独自承受？还有那群学生……会不会因为这样就影响课程？
“去吧。”摸摸她的头，早已料到会如此，言静望着她，“有什么事情，立刻打电话给我，嗯？”
“好。”言攸乖乖地点点头，站起来，走到客厅里，看了看爸爸妈妈，声音低低的，“我想去学校……”
放下手里的书，言爸爸眯起眼，看了她一会儿，声音波澜不惊，“去吧。”
就知道他这个女儿不会就这么轻易妥协……不愧是家里最像他的孩子……唉……
没想到父亲这么快就同意了，言攸迷惑地看着他，挠挠头，转身匆匆从家里出去了。
楚月出刚到学校的时候就接到通知说言攸辞职了。
脑子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一片空白，楚月出坐在椅子上，许久都没有回过神来。
言攸……辞职了？
“今天数学课就先自习吧，学校会尽快安排老师过来的。”段长看着脸色一下子惨白了的楚月出，以为她在担心学生，便安慰她道，“放心吧楚老师，不会影响了学生们的。”
这个年段的数学老师，除了言攸之外，每个老师都是负责带两个班的，言攸一走，课表计划满了的老师们根本抽不出时间去代最优班的数学课，只好暂时自习。
楚月出没有跟段长说话，依旧望着桌面，喉头一阵苦涩。
也对，发生了那样的事情，言攸怎么可能还回学校。
刚刚进了办公室的时候还听到同事们在说什么言攸对白晓安始乱终弃，害白晓安自杀的事情，她刚想要开口辩驳，段长便进来通知了这件事情。
“唉，没想到言老师会是那种人……”段长出去了之后，办公室又重新开始了议论。
“是啊，年纪轻轻的，怎么会犯这种错误，还是跟个女生……”
“我也没想到啊，言老师看起来挺单纯的，居然还是花丛老手……”
“……”
“够了！”楚月出实在忍不下去了，猛的站起身子拍了下桌子，声音冰冷，“那些只是传言罢了，言攸她……根本不是这样的！”
办公室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又过了一会儿，七嘴八舌又开始了。
“楚老师，你平时和言老师关系好我们也知道，可是这件事情白晓安的父母都闹到警局里去了……”
“就是啊楚老师，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楚老师你……”
“啪！”又是一声巨响，一向在人前温柔端庄的楚月出气得身子颤抖着，恨不得在此时就此公布自己和言攸的恋情，勉强地用理智克制着自己，在拍了下桌子后，直接离开了办公室。
办公室里的众人讶异地看着楚月出离开的身影，一阵沉寂之后，再次开始新的议论。
独自一人抱着胸站在平日里总是用来教导言攸的地方，楚月出眼神飘忽地望着远处，脑子里却不断地回忆着这段时间以来和言攸的所有事情。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的？
只是，再多的回忆，最终也只是化作白晓安那覆着白布的尸体，以及白家父母满脸的泪水。
这件事情……她也该负责的吧，是她没有处理好，并不能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言攸身上啊。
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楚月出按了一串数字，定定地望着手机屏幕许久，又删掉了那串号码重新收起了手机。
她还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言攸，这样的心情，好复杂。
看了看时间，下节课便是数学课了。
楚月出沉思了一会儿，朝着教室那边走去。
教室里的学生们自早上来了学校之后也是议论纷纷，也不知是谁在年段里散播谣言，言攸是白晓安死因的罪魁祸首这么个谣言，不只老师们在议论，就连学生们都在议论，而且不只是在高三年段。
只是，不同于办公室里的那些议论，孩子们对于平日里最喜欢的言老师，是信任的。
当下课铃响起之后，楚月出才走到门口，便听到了一连串和办公室里截然不同的对话。
“言老师怎么可能会害死白晓安呐，真是乱说……”
“就是，都说谣言止于智者，那些人真是脑残。”
“不过听说言老师辞职了诶……”
“啊……”
“不是吧……”
站在门口静静地听着那些单纯的话语，楚月出脸上带上了淡淡的笑容，却又显得有些悲哀。这样的神情，落在从教室里出来打算去卫生间的几个学生眼里，便显得很是落寞了。
楚老师和言老师关系很好，这是众所周知的，而且两个老师还同是最受欢迎的老师。如今言老师出了这样的事情，楚老师听说也受到牵连有可能被去掉最优班班主任的职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