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她跟你说什么。”她声音里带上了笃定，“无非就是说让你不要耽误我罢了。”
我一愣，手有些不自然地抓着床单，望着地面有些出神，“嗯……啊……你怎么……知道的……”
她又好气又好笑似的，“我当然知道，她跟我说就是让我不要耽误你，你还在读书什么什么的，她不就是想各个击破吗？”
各个击破？
呵，怎么她们都这么聪明呢？
我依旧望着地板，心口一阵阵的慌着疼着。
她柔声安慰着我，“宝贝，你别听我妈乱说，我们谁也不会耽误谁，只要我们在一起就够了。”
只要在一起就够了？
即使是我一直拖累她都没关系吗？
我什么都没有，总是让她担心我为我劳累，她却说我们谁都不会耽误谁……
呵，谁都知道就是我在耽误她不是吗？
我沉默了一会儿，咬咬牙，“妍……你不觉得……你妈对我说的很有道理吗？”
难怪即使我和她在一起时那么甜蜜，我也会总是莫名地便不安起来，原来是因为我和她本来就不般配，本来就不该在一起。
那些甜蜜，都是偷出来的甜蜜。
“你……什么意思？”她声音似乎有些颤抖，又似乎有些冰冷，“你又想退却了？”
“本来……我们就不该在一起……不是吗？”我莫名的也开始颤抖了，手紧紧地抓着床单，难受地道，“本来……就……”
“你就是又想退却了！”她的声音冷冷的，让我又是一阵心疼，却很直觉地便想到她如今的神情该是失望透顶又带着不甘和愤怒。
我不敢答话，因为她说的话，其实是对的。
我又一次让她伤心失望了。
“我以为你接受我了，我以为你勇敢了，我以为你终于不会再缩在龟壳里了，我以为无论如何都不会再放开我的手了……”她一句句地说着，直到哽咽，“是我……太自以为是了……是吗？”
我用没有握着手机的那只手手背擦了擦眼泪，吸吸鼻子，还是一句话都无法说出口。
泪水滴在牛仔裤上印出斑斑湿痕，我只觉得千言万语都堵在胸口，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其实……其实我是真的接受她了啊，真的确定我爱她了，可是……
我真的没办法确定我能不能给她幸福。
我什么都没有不是吗？
那些电视剧不是说了吗？只要爱的人幸福就好，放手有时候也是伟大。
脑子里千百个念头拥挤着堵塞着，我全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我以后不会逼你了，这周末回去，我们说清楚，如果你真的不愿意……OK，我不会再纠缠。”
她说着冷漠的话语，在我没有回过神来的时候便挂了电话。
如果你真的不愿意……OK，我不会再纠缠？
她的意思是……她会……不要我吗？
悲伤和疼痛在胸口蔓延着，直到全身无力，我抱着头慢慢地滑坐到地上，已然接近崩溃。
卿欲系我一生心，我恐负卿千行泪。
难道……你不明白我的恐惧和担忧吗？
第二十八章
那一夜我没有睡，只是就那么坐在地上，似乎哭了很久，又似乎没有哭，直到天亮了闹钟响了，才恍恍惚惚地起来，也没有梳洗，就这么背着包出门了。
直到到了教室里我才意识到我包里放到前一天的课本，趴在桌上什么都听不进去。
周围其实有几个同学会转过来看看我，我想我该是很狼狈的吧。
三四节课正好轮到我去办公室值班，我一路这么直接过去，在门口遇到了颜依。
“唐若，你怎么了？”其实我根本没有看到她的，只是自顾自地走着，隐隐觉得面前有个人影，便避开她进了办公室，却忽然被她拉住了，回头，才看到她，那眼里写着的分明就是担心。
晃了晃脑袋，隐约觉得她的身影好像有些晃动，我又闭了闭眼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些，“嗯，没事。”
颜依皱着眉，“可是……你怎么……怪怪的……”
是了，后来我回到家里照了镜子才发现我的样子又多糟糕。
红肿的眼眶，凌乱的头发，衬衫皱巴巴的，那模样，像极了那种失意之人，难怪总有人看我。
我摇摇头，挣开她的手摇摇晃晃走到桌旁坐下，“没什么。”
这种事情，我该和谁说？
我趴在桌上，定定地看着一点，直到视线模糊。
后来有人告诉我，那天颜依本是和人约了去逛街的，见我如此，竟担忧到打电话推了那个约会，陪着我坐在办公室里值班。
其实，这又是何必呢？
我这样的人，死不足惜不是吗？
那天上午我就只定定地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的，脑子里各种各样的念头充斥着，幸好那天没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去做。
如今想来，该是颜依全部帮我做了吧。
后来，下午的时候，我已然没办法再去正常地上哪怕一节课了。
打电话叫了秦司楠过来陪我，一起到了操场边的单杠，爬上去，看着跑步的人，又开始觉得头晕
目眩了。
“你今天怎么了？”秦司楠同我一起坐在单杠上，有些担忧地碰了碰我，我看着远处，用那连我
自己听着都觉得很陌生的声音道，“她妈妈知道了。”
秦司楠似乎也有些愣住了，半天没有声音，而我，依旧乱得不知如何是好，脑子里却一直再回想
着昨夜她那句“不再纠缠”。
不再纠缠……明明是我想逼她离开我，为什么我还是这么痛这么不想她放开我？
这种事情，我不是已经做过两次了吗？
不是该很得心应手的吗？
为什么这一次我做不到了？
“你打算怎么办？”秦司楠忽然用手肘碰了碰我的肩膀，“她妈妈有对你说什么吗？还是对她说了什么？她怎么想？”
“她妈妈说有好多好男人在追她，说还有个男人长得很好，有钱，有地位，对她也不错，双方家长也都见过面了……”我用不知是恨还是失落亦或者是嫉妒的语气重复着昨天她妈妈的话语，心头一阵阵的疼，喉头苦苦的。
“……”秦司楠无语了，半晌，又道，“那你呢？她呢？”
“她妈妈还说我是在耽误她，让我离开她……她叫我不要听她妈妈的话……”我低着头，手抓着栏杆，一想到她妈妈的话，便又开始难受起来。
“那么……你呢？她说不要听她妈妈的话，你呢？”
“我……”我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只是低头，看着地面，恍然间忽然只觉得一阵晕眩，就这么滑了下去坐到地上，好在单杠不高，而我却不愿意再爬起来了。
“晕，你干嘛啊？”秦司楠跳下来扶我，我却依旧坐着，“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一想到要离开她，就好难受好难受，这里……想要裂了一样……”
摸摸胸口，我又想到她说我退却她便要放开，抓着地面的沙土，握紧，任那些土从拳头里漏出，“我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