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单灼去了长永集团，看着那些人或羡慕或恭敬抑或不屑的眼神，赵沫觞心中一片平静。
对于她来说，在她所熟知的检察官领域，她会因犯罪嫌疑人之所以犯罪的背后故事而动容，又或者因受害者的悲惨遭遇而同情，更或甚是因当事人家属的眼泪而同样有潸然泪下的欲望，而在这个充满了尔虞我诈的集团里，面对那几百上千张各种不同的面孔，她一点感觉都没有。
“要去法务部之类的部门吗？”带着赵沫觞在公司里巡视了一圈，单灼施施然地开口道，“对那种部门你应该会比较熟悉吧。”
“你可以直接让我不要出现在大家面前的。”赵沫觞对她的话语毫不在意，只是立在单灼办公室的书橱旁，嗓音清冷，“直接当个打杂的，我一向习惯和普通人打交道。”
“呵……”单灼笑了笑，坐在办公桌后，“想要从最底层开始了解？”
挑眉，赵沫觞没有转身，双手抱胸，身上透着冰冷的气息，“你高估我了。”
“好吧。”单灼耸耸肩，接着道，“我女儿不需要这么累的，先去法务部吧。”
“不需要。”赵沫觞转身，直视着她，“我的专长在刑法以及刑诉方面，就算你让我帮你拟合同，也会比那些专门的民商法学毕业的人来得慢。倒不如让我从最基础做起。”
何况，在法务部，面对最熟悉的领域，恐怕她的成长速度会很慢吧。
“这样……”单灼点点头，双手支着下巴，“那当我的秘书吧。”
眯起眼，赵沫觞此时的模样和在思考着的商墨如出一辙，半晌，“好。”
当单灼的秘书，可以接触到不同的人，也好。
“好了，午饭时间到了，走吧，吃午饭。”拍拍手，站起来，单灼从办公桌后走到赵沫觞身旁，“沫觞，你刚刚的神情……”
扬起眉，依旧保持着淡淡的神情，赵沫觞抿着唇看着她还是一言不发。
“呵，和商墨有点像。”单灼微微一笑，“夫妻像？”
没想到自己的母亲会忽然说出这样的话语，赵沫觞神色一变，脸上慢慢的浮上了红，但又很快被控制住，“不是要去吃饭吗？”
“嗯，走吧。”从赵沫觞回来之后就对她的表现十分满意，单灼转身打开门出了办公室，赵沫觞跟着走过去，和她并排，只是心底，却还在为她刚刚的那句话而有些羞涩。
夫妻像？
若是小蛋在，听到她妈妈这么说，一定会开心的吧。
商墨书房里，平日里总是很忙碌的商墨此时趴在桌上，很是苦恼地抓着发，桌上的电话忽然响起，商墨立刻坐正，拿起电话，“喂？”
“少主，按照您的吩咐，已经把人手派到位了。”电话那头一个男子语气谦恭，“保证不会让少主夫人出任何问题。”
“嗯……好。”商墨沉吟了许久，最终应了一声，接着道，“那……有什么事立刻报告给我……还有，不要因此暴露了你们一直以来的身份……沫觞她……毕竟在那里有许多人保护。”
“是，少主请放心。”
“嗯，那就这样。”商墨淡淡地答着，正要挂电话，电话那头的人犹豫了下道，“少主，少主夫人今天中午似乎要和靳非韩吃饭，怎么处理？”
身子一僵，商墨握着电话沉默了许久，脸上阴晴不定，好半天，缓缓地道，“不管他，你们不要暴露了，靳非韩虽然蠢了点，可是身边的人不一定蠢。”
“是！”
挂断电话，商墨拿起旁边的手机，看着手机桌面赵沫觞的照片许久，又把手机放了回去。
回去之后，见靳非韩，是难以避免的吧。
赵沫觞临走前说过的，会被抢走的爱人，不是真正的爱人。
她和赵沫觞，都是彼此真正的爱人的。
这么想着，商墨那脸上布满的阴霾终于散去了些，呼出一口气，开始正式地忙碌了起来。
赵沫觞和单灼到了一间大酒店之后，一踏进包厢，便看到了本是坐着见到她立刻走过来的靳非韩，眉头皱起，立刻转身，才要踏出包厢，身后是赵廷伟愤怒的声音，“你这是什么态度！”
没有停下脚步，赵沫觞嘲讽似的勾了勾嘴角，自顾自地朝外走去，单灼瞟了包厢里两个男人一眼，脸上的神情和转身离开的赵沫觞没有任何区别，只冷冷地丢下一句话，“赵廷伟，你越活越回去了。”
语毕，如赵沫觞一般也转身离开，而包厢里只传来赵廷伟愤怒的吼声将茶杯丢到地上的破裂声，以及靳非韩假惺惺的劝解声。
跟上赵沫觞的脚步，单灼和她肩并着肩走着，“我们去吃饭吧。”
“嗯。”丝毫不怀疑是否是单灼没有将自己的话对赵廷伟说了，赵沫觞只是随口答了一声，一脸严肃地看着正前方。
“沫觞，你这样子，还是适合当检察官啊。”单灼忽然似是感慨什么一般说着，“刚刚那样子，忽然让我觉得你爸爸和靳非韩都像罪犯。”
转头看了单灼一眼，赵沫觞脸上的神情看不出喜怒，“你一如既往让我看不懂。”
“啧，女儿对我这么说，我该高兴还是该伤心？”单灼似笑非笑地说着，接着如普通人家的母女一般挽住赵沫觞的手，“吃过饭去逛街吧。”
蹙起眉，赵沫觞不解地看着她，“为什么？”
“那几年你养成的习惯我知道，商墨迁就你我也知道。”单灼直视着她，眼里带笑，语气却十分正经，“但是现在你不是赵检察官，你是长永集团的继承人，不能让人看不起。”
思索了一会儿，似是觉得有道理，赵沫觞轻轻点头，不再说话了。
“少主，少主夫人连包厢门都没进就离开了。”正吃着午饭的商墨忽然接到电话，一拿起话筒便听到电话那头的人兴奋地说着，差点被饭噎到，咳了好半天喝了好几口汤才将饭咽了下去，“啊……嗯……好……”
说不清是什么感觉，满脑子想象着赵沫觞的神情和动作，脸上露出傻兮兮的笑容，眼神余光瞟到令狐萱和玲珑正疑惑地看自己，连忙正了正脸色，“嗯……很好……啊，不是……那个，其实你们不用每时每刻都跟我汇报……”
“是，少主！”电话再次挂断，商墨挠挠头，看了正盯着自己的两人一眼，正了正脸色，拿起筷子，很是严肃，“吃饭。”
只是埋下头吃饭的时候，脸上却止不住地傻笑。
晚上睡觉前，没等商墨打电话过去，赵沫觞便打了过来，显示的是陌生号码。
“小蛋，我换了个京都的号码。”和白天里那冰冷的一面截然相反，赵沫觞声音柔柔的，语气里满是宠溺，“以后打这个号码吧。”
“好。”商墨坐在书房里，听着赵沫觞温柔的声音，傻笑了几声却不说话。
“干嘛笑那么傻？”洗过澡吹了头发坐在床上的赵沫觞，膝盖上还放着一份资料，听到商墨傻笑的声音，心里一甜，宠溺地道，“碰到什么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