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迷离的心思（上）
这里一切犹如虚伪的幻象，血红的地狱里，天与地虚幻的交界着。绯红似血的天空美轮美奂。
地狱里那看似无人问津的一角中，是一个传统的用乌檀木精心堆建的房屋。我静静的坐在屋边看那随着血腥的清风摇曳的彼岸花，也似乎能饱满的滴下血来，那醉人的殷红色也诉说着在这里漂泊，无助灵魂的不幸。
清泉汩汩的流淌……
小小的女童在水边嬉戏着，偶尔玩累了就趴到了我的怀里，看起来单纯至极，可爱至极。
阎魔爱也静静坐在我们的身边，紧紧凝视着着妖冶的彼岸花。她白皙而光洁的脸庞上不带一丝感情，仿佛仅仅是为了欣赏这勾人魂魄沾着清晨露水的妖异景色。
凌落摇晃着小脑袋突然一顿，睁大了眼睛看着我“凌落不明白，主人为什么非要去与人走那么近呢？主人对那个女孩那么好，她却这样对您。”
“凌落，你还不明白吧……这个世界最复杂的就是人类的情感了，而我只是作为旁观者评判这一切的存在罢了，这一切都与我毫无关系啊……她们如何的感想，都与我无关，从与她们的生活中以她们的角度更能看清这个世界。”我看着苍穹，神色悠远“而且我的过去也是人类啊……”
“咦！？”一目连，骨女她们都一惊险些摔倒。我不由得好笑，有这么惊讶么。
“不过，那些都是很久以前了。”我淡然的说，活了太久，逐渐忘记了人的感觉，这里就算几十年对我而言也只是过往云烟，我们接触的接触的不过是这个世界的小部分一片，我只是投入她们的生活，成为他们的一份子，当做游戏一般的旁观一切，最后决定这个世界究竟有没有可救赎或者存在的地方。小小的部分世界，不可散去的黑暗以深入人心。
这个世界乏味而单调，无论我还是爱，皆在这样的世界中默然。
短暂的，重复的，乏味的日子，在复仇与他人的怨恨中度过。
这妖艳而悲伤的彼岸花，在我面前温柔摇曳，明明近在咫尺……
但是我明白……
彼岸、
永远无法到达。
安静的景色美丽而空廖，纺纱的声音混合着铃铛清脆而孤寂的响声，打断了这个安静。
“爱，又有委托了哦……”每日就听见这样沙哑的提示声，我来不及轻叹，就听见爱若无的回答“知道了，婆婆。”
每日有大半的时间，几乎重叠的交错的复仇，有时候我会帮助爱将那些人送入地狱。
我只是淡漠的看着彼岸花，只见一个白皙如嫩藕的手伸到了我的面前，单独的铃铛轻轻作响，我看了一眼爱，扬起嘴角握住了她的手，直立起身“我们也一起走吧，总司。”银发摇曳。微风阵阵……
只听纺纱声依旧，彼岸花依旧，只是轻留淡淡芳香弥留。却再无人影。
其实不论我还是地狱少女，生活都是空寂而无味的，看着无数的人连接通信，看着他们的怨恨。明明与我们无关，却非要看着去注意，因为如爱所言，这些是我们的宿命。无法逃避。
我看了这么久，都已经遗忘了过去的感触，唯有麻木。
每日除了那永不改变的夕阳，就是只有有委托人的时候，爱才能做一做别的事情，一边看着委托人的故事，一边休息。爱似乎只活了四百年，但是我却发现她遗忘了过去的所有，应该说是将真实埋葬心底，因为不论是什么样的回忆，无论多么想忘记，都只会记得更牢而已……
我不由得感觉到爱成为狩罪者的悲哀，连自己本身都迷失了。
最可悲的莫过于自身的迷失吧……
外面的世界已经入秋了，偏偏枫叶落入淡绿的温泉中，轻盈而优雅……翩跹……带起点点涟漪漂浮到爱的身前，轻轻接触。爱缓缓的睁开眼，在四周白袅袅的热雾中睁开了鲜红的眼眸注视着红色手中一片枫叶。
“呵，好奇吗，还是有趣呢，爱……”我缓缓的褪下浴衣，抚摸胸前狰狞的伤口在娇嫩的皮肤上如同凄艳的彼岸花撕裂。不断愈合又裂开的伤口如今成为了这样一副模样。我走入温泉中，那一刹那仿佛所有疲倦都不见了，靠在爱的身边，银白的发丝与她黑色娟秀的发丝在水中纠缠，唯美。
扑通一声，凌落跳了进来，溅起更多的水雾。
“呐呐，主人和爱小姐在说什么啊……”凌落游到了我们的身边，却看见了我胸前狰狞的伤口，伸出手要抚摸，“这是什么！”
爱也注意了过来，
“是伤口啊，凌落。”是一个从后被贯穿前胸的伤口，那一刻他握着骨刃刺过来的伤口，我至现在也没有遗忘，每当想起来还会隐隐作痛……
“啊啊，伤口流血了。”凌落诧异的瞪大了眼睛。“怎么弄的！？”
我与爱一同从温泉中站了起来，发丝紧贴着肌肤缠绕，滴淌着水珠，爱接触到我的一刹那，我看见她红色的眼瞳有瞬间的收缩，我几乎同时按住了她的双唇，直到下一瞬她恢复平静，我做出了秘密的手势。
也正因为如此，我开始从水里面走出来，“呐，爱想知道吗，这个伤口是我曾挚爱的人们带给我的，我至今不曾遗忘。”
“……！……”爱的红瞳里，我看见轻微的色变。目的也基本上达到了，我只是轻轻的笑了笑，就穿上浴衣走出这里。
这里的夜很安静，纸的拉门上映照着紫色的流萤，树的阴影摇曳。漫天晶莹的繁星摇摇欲坠。
一个恍如仙人的身影寂寞的伫立在那里，银辉色的月光清冷的将他笼罩，紫末泛银的发丝闪烁着忧郁的光，精致的侧颜犹如最杰出的艺术品。
只是轻轻一眼，我便可以认出那个熟记于心的身影。
经过了千年，总司也仿佛陇上了一层阴郁散不开的忧伤，忧郁与温暖在他身上并存。
“啊，总司已经出来了吗？”我悠然的在他身边坐下，
“小夜，伤口又裂开了吗？”总司看着我衣襟渗透的血迹，微微皱眉。
“呵，这个旧伤，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无奈的耸肩。看着他习惯的将灵力聚集于手中，帮我治疗伤口。我的伤口只能短暂的愈合，却无法消除，反复的流血，就连总司熟练掌握治疗力量也毫无办法，“我也不是万能呢，我也有无法跨越的障碍。”自己的内心，是永远也无法跨越的。
我只是伸出了手，总司就了解的接住了我的身躯，我们之间很多事情都不需要语言交谈，只要短短的神色，动作，他就能明白我的所想，他总是这样陪伴在我的身边，也只有在他怀抱里时我才明白自己不是一无所有，但是……
“总司，我发现，除了你以外，我真的一无所有。有些失去的东西，我真的永远都不可能再拥有了呢……”我语气轻淡的说。
“主人！”凌落欢快的跑了过来，凌落与我们最大的不同就是她只是个婴灵，出自于怨气的聚集，但是对于我和总司而言，她太单纯，不明白世间人为何物。只是因为存在的目的为恨，所以她除了知道认定自己要杀人复仇外，什么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