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这样的后果，折兰当然考虑过，然而对于她来说：“如果要这么不温不火地拖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火山爆发一次，我宁愿一次解决干净，哪怕……”她看向柚木，神情坚定中透着不死不休的决心：“两败俱伤。”
“你……”执着的人柚木不是没有见过，但像折兰这样冥顽不灵软硬不吃的，柚木还真是第一次碰到。一时间，他竟然也想不出什么温和的词。
“柚木前辈。”折兰截住他的话，慢慢道：“我没有你这么好的忍耐能力，即使对不喜欢的人，也能笑言相向。而从你从前的表现来看，其实，并不喜欢我，甚至于是，讨厌我。这个学校那么大，一年级和三年级隔得那么远，如果想避开一个人，也是很容易的。所以你真的没有必要在我面前装出一副很喜欢我的样子。即使真的无法避开，也大可以明白地表现出你的厌恶，我想，那绝对不算什么难事。”
折兰这话，说的其实很直白很尖锐。柚木忽然意识到，这样的局面，其实都是他一手造成的。如果不是前天他咄咄逼人，也许到现在，折兰也不会把话坦白开来。说到底，她的好脾气，也是在一定限度之内的。真把她惹急了，走到了陌路，那将来，绝对没有任何挽回的可能。这就是他所嫉妒所……
“折兰，其实……”他笑了笑：“我并没有讨厌你，我只是，羡慕你。”他略微地停顿了下，在看到折兰眸中闪过的惊讶时，笑容愈发的明显：“我羡慕你，可以按着自己的性子，自在地活着。没有人会和你说，这样做不对那样做不好，也没有人会要求你，对于某一件事，你必须要做到某一个高度，否则便是丢了谁的脸面。你可以有自己的喜好，可我不行。我无论做什么事情，都要把我一个度，要注意不能做得比谁好，不能做得比谁差。折兰，我从小就是这么活过来的，有些事情，已经自然而然地成为了一种本能，你明白吗？”
“之所以对你不参加比赛的事情那么介意，也是觉得你这样的态度，让我感到被侮辱了。我们珍而重之的比赛，你却视之如敝履，我真的很难接受。”
“我也知道，一些事情，一旦发生了，说再多也是惘然。但我还是想和你说，不是因为想挽回，而是因为我喜欢你。”他抿抿唇，语气中难得地透出几分认真：“我喜欢你，折兰。”
这回轮到折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她脸上完全是一副被雷劈了的表情。圆润白皙的手指微微地颤抖着，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
“你……我？”
这表情大概愉悦到了柚木，他笑得很欢：“你会觉得惊讶，是正常的。因为就连我自己，都觉得很不可思议。如果不是前天你的话伤到了我，我也不会发现，原来我对你的感情，这么复杂。”
折兰这才渐渐地回过神来，一出口就是一句：“吓死我了。”
柚木的双眼立时有些危险的眯起：“恩？”
折兰也不怕他：“你刚说喜欢我，我还以为你精神有问题。一般正常人怎么可能会边讨厌一个人又边喜欢一个人？”
柚木叹气：“我说了，不是讨厌你。”
“安啦安啦。”折兰不在意地摆摆手：“反正我感觉到的是讨厌。”不可否认，柚木的话让折兰松了口气，虽然最终总结的结果让她吓了一条，至少也让她明白了自己被讨厌的原因。即使柚木一再强调那是羡慕，但折兰还是觉得，羡慕的感情不会那么强烈与绝对，所以，那一定是变异了的羡慕。
折兰觉得自己能理解柚木的做法，但从情感上来讲她仍然从心底上感到抗拒。一定程度的圆滑，她觉得是必须的，但圆滑到了柚木这种算是扭曲的程度，她还是觉得有点过了。尤其自己还是其中的受害者。折兰摇摇头，道了一句：“抱歉。”
对于柚木的喜欢，她恐怕，真的无法回应。至少现在，在她还没有调整好自己的情绪之前，她绝有那么好的适应能力，前一刻还要和人一刀两断一了百了下一刻便握手言和甚至谈情说爱。
“我也没有让你现在就答应的意思。”柚木本想伸手想摸摸折兰的头，但不知想到了什么，最终还是将手从半空中收回：“我知道，我从前做得一些事，可能有些过分。你对我印象不好，也是情理之中。但一开始，你不也把我比作牛郎了吗，我不也没有和你计较？”
柚木不愧是大少爷出声，漂亮的话说起来一套一套，即使挑剔如折兰，也挑不出什么刺来。她想了想，私底下和人开开玩笑是没关系，但这玩笑开得当事人都知道了，也的确不大好。毕竟，牛郎这个词，也算不上什么褒义词。如果这样算来，一开始无理取闹的人倒是自己了。自己是有错在先，柚木则是屡教不改在后。正常人也一定不愿意听到自己被人比作牛郎，当时的措辞，她的确有其欠考量了。柚木没有当场和他翻脸，已经算得上是好涵养了。想到这里，折兰立时有些愧疚：“对不起，我不该说那样的话。”
“没关系。”柚木笑了笑，笑容中却略略带上几分自嘲。
“既然你也有对不起我，我也有对不起你的地方。那么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折兰边想边道：“只不过，这样枉顾我意愿把你的意志强加到我身上以及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让人误会我们关系的话语之类的事情，我不想再看到。此外，学校里的绯闻如果你能清理干净的话就尽量清理干净，清理不干净就算了。反正你别来找我，这绯闻肯定也会自然而然地淡下去。当然，我也不会再说你坏话，你看行吧？”
柚木虽然心中对这个条件持有不同意见，但考虑到如果现在在老虎头上捋须，估计情况不会乐观，因此也就顺势答应了下来。不过他心底倒是有些难过，因为折兰在说清理绯闻的时候，居然没有半点犹豫，好像压根忘记了刚刚自己才和她说喜欢她。看来自己在她心里，真的半点地位都无。
折兰看到柚木应得那么干脆，到还是愣了一下。毕竟习惯了柚木和自己唱反调，咋一这么温顺，她还真有些吃不消。她心里其实还是挺欢愉的，因为她是在没有和柚木撕破脸的情况下达成了一个协议，比她原先预计的老死不相往来要好的多。不过为了保险起见，折兰又加上了一句：“如果你违反了上述约定，我不保证不动用武力。”
柚木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折兰是怕他反悔所以用武力作为威胁。他不由失笑：“折兰，你真是太可爱了。”
“什么可爱不可爱的？”折兰瞪他一眼：“我是和你说正经的。你不放在心上的话我到时候可不会手下留情。”
柚木只是温柔一笑，没再多说什么。
chapter39
折兰最终没有接受柚木的风衣，因为她觉得既然决定划清关系，那就不要牵扯不清。反正现在是冬天，就算她穿着这条已经很挫很短的裙子出去，也不会走光。最多就是接受下别人异样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