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柔然一边给金九龄剥虾一边漫不经心地回答：“因为他就是我媳妇儿啊。”
陆小凤眨了眨眼睛，问金九龄：“喂，你不觉得自己一个大男人被叫为媳妇儿很别扭吗？”
金九龄一脸幸福，“完全不会。”
陆小凤叹了一口气，扭头一看，刚好看到了牵着手走进来的花满楼和唐无勋。他往常看见这两个人牵手也不少了，但是没有一次会让他觉得自己的存在是这么多余……
他慢慢地张大了嘴巴，结结巴巴地问：“你们、你们两个该不会……像他们俩一样了吧？”
唐无勋眉毛一挑，眼锋凌厉地射向他：“你有意见？”
可怜的陆大侠伸手把自己的下巴往上托了一下，垂头丧气地说：“没有……”他不由得同情起自己的好友来，因为这两个人怎么看都是唐无勋强势些，他的好友花满楼恐怕注定是被叫为“媳妇儿”的那个了……
难道最近江湖上流行两个男人在一起？陆大侠想起了自己某几个喜欢男人的好友，深深地惆怅了。
第46章 两难
晚饭后,几个人到院子里乘凉，陆小凤说起了他今天去找西门吹雪的事,“原来他早就到京城了,不过他不耐烦被人围观,所以现在除了我没有人知道他在哪里，我还跟他说了我们怀疑叶孤城和东南王府谋反有关的事。”
“他是怎么看的？”花满楼好奇道。
“他什么也没说，不过脸色挺难看的，”陆小凤叹了一口气,“像他这样的剑道高手，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可以跟自己匹敌的对手，结果那个对手约他决战竟然有可能是为了那么庸俗的原因,他的心情一定很糟糕。”
唐无勋想起了第一次见到西门吹雪的时候的情景,那时候他并不理解西门吹雪对剑道的那种追求,只觉得这个人很奇怪，但是后来又见过几次面之后，他终于发现那不是奇怪，而是思想觉悟太高了，他把剑当成了自己毕生唯一的追求和信仰，并且心无旁骛地为这个信仰而努力，也算是个值得敬佩的人。最起码唐无勋觉得他比自己这种只求温饱的俗人要高洁多了。
他正这样想着，夏柔然突然道：“原来你们也知道叶孤城和东南王谋反的事有关？”
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了他。
“阿夏你知道什么？”金九龄忙问他。
“你们应该知道，他们用来关着我的那间密室是在书房里的，那间书房只有少数几个人能进去，就连给我送饭也是东南王世子亲自送的，洗澡水也是他亲自送来，亲自帮我倒的，哈哈，就连我换下来的衣服，都是他拿出去让人洗的，”夏柔然笑得十分得意地说，“他们要谋我的产业，还要用我来威胁我媳妇儿，自然不敢对我来硬的，所以那世子就只得来伺候我了。”
他看到金九龄眉宇间又流露出几分对他的心疼，就大大咧咧地亲了人家一口，道，“媳妇儿，我没事。”然后才继续说，“我先前也不知道叶孤城是东南王世子的师父，但是有一天，那世子被我拿话激了几句，就发起狂来，一边骂叶孤城一边砸我房内的桌子椅子，媳妇儿我学给你听啊。”
说着他就横眉竖眼地模仿起来，大骂道：“叶孤城，别以为你教我几招剑法就真是我师父了！凭什么你武功高我父子就要对你卑躬屈膝！等我代替了那个皇帝坐上龙椅，你这前朝余孽的死期就到了！你要恨就恨自己没长着一张跟皇帝一模一样的脸吧！”
众人面面相觑。
陆小凤眨了眨眼，摸着下巴道：“这叫什么？狸猫换太子？真假美猴王？偷梁换柱？”
唐无勋沉默半晌，道：“我真不该高估他们的智商。”他又开始毒舌了。
“既然如此，他们还要那么多钱来做什么？”花满楼疑惑道，“既然他们要杀了皇帝让世子冒充……假设他们能成功的话，不是不用花钱么？”
“帐不是这么算的，”夏柔然道，“他们要想偷梁换柱，把皇帝换成世子，肯定少不了宫里的人的配合，这就要花一大笔钱了，而且万一事情不成，他们还要提前准备退路呢，东南王封地在那么贫瘠的岭南，他能有多少钱？所以就盯上了没有什么背景的我，那时候我没想到他们会威胁我媳妇儿去做那种事，就没有松口，等我们俩再见面的时候，他已经是绣花大盗了。”
众人都不禁觉得有些黯然。
“我本来已经觉得，我们可能只有到黄泉路上才能在一起了，”金九龄道，“为了把绣花大盗这件事闹大，他们还故意让我去盗了王府里的十八斛明珠，这样一来，为了那些钱，江湖上不知道有多少人会想要我的命，说不定哪天我就死在某个没人知道的地方了，而他们压榨完阿夏的剩余价值，肯定也不会再让他活着的。”
他微笑着对众人说：“不管之后你们要怎么样处置我，就冲你们把阿夏救出来了，我都感激你们。”
夏柔然温柔地看着他，眼神深情得好像每看一眼都是最后一眼。
“阿勋，你不是说夏公子中了毒吗？”花满楼突然对唐无勋传音入密，“到底能不能解？”
唐无勋拉过他的手在他手上写：“先等等，不能当着金九龄的面说。”白天的时候他就注意到了，夏柔然不愿让金九龄知道自己中了毒。
可惜的是，偏偏有人很不识相地打破了他的预想，十三娘袅袅娜娜地过来，一脸谄媚地问他：“唐公子，我们老板中的毒还能不能解啊？”
金九龄立刻脸色大变，“中毒？中了什么毒？”
他突然伸手在夏柔然脸上一阵乱摸，然后摸到了他的耳朵一把揪住，怒道：“夏柔然，你中毒竟然敢不告诉我？！”
夏柔然两手环住他的腰用力一拉就把他抱了满怀，好声好气地哄他：“媳妇儿别生气啊，他们是给我下了点儿毒，我忘了说而已，我这就求唐公子救我，保证长命百岁行了吧？你要我好好活着，我肯定会好好活着的。”他的眼神格外温柔，可又像在压抑着什么巨大的痛苦一般，眉头紧紧皱着，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
陆小凤是个容易心软的人，最看不了这种让人心软的场面，便大包大揽地说：“你们也别这么早放弃嘛，我们又没说一定要让金九龄死啊，他虽然刺瞎了那么多人的眼睛，可是却是被人所迫，而且一个人也没杀，现在他武功也废了，眼睛也瞎了，怎么也够赎罪了吧……两边都是我朋友，我实在不愿意看到我的朋友闹成这样。”
其实这事真的很难说金九龄没有错，就算他有再大的苦衷，他毕竟也害得那么多人成了瞎子，可要是真让他偿命，从人情上来讲又很让人为难，先不说他跟陆小凤和花满楼是朋友，就是换了别人来，估计也不忍心让他和夏柔然这么一对爱侣生死相隔。
这时候突然来访的大内侍卫统领魏子云看到他们那么多人在院子里沉默发呆，就问了一句，然后就想出了一个很卑鄙的办法：“你们傻啊，我们这里把金捕头用绣花大盗的罪名下了天牢，对外说被皇上赐了毒酒死了，然后金捕头跟夏公子远走高飞回西域不就行了么？这样江重威他们又知道了真凶是谁，还知道真凶已经死了，不是挺两全其美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