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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世相随(173)

周宪拉着郭荣的手,看了一眼红得有些妖艳的云彩道感叹:“今日里有外命妇进宫请安,长公主告诉我,说是东京许多臣子家中姬妾少,是因为学陛下你呢!看她们人人对我那样艳羡,我知道这么多年里,你待我是真的很好。有时候我都在想,我如何有幸让你这样待我呢?有时候,真担心这样的日子是做梦呢……”

“娥皇,你与我相识相知相伴并不止这数十年,如今虽则做人一世,我们生够做成夫妻携手人世生儿育女,但是却不过短短数十年,我只会觉得老天给我们的时日太短……”郭荣语气很是惆怅,英雄总会迟暮,朱颜也会凋落,此世一了,来生如无她,自己又岂会再求来世?

周宪愣了下,随即道:“你知道了?”

“是啊,我知道了。你真是一个傻女人……”

周宪眼角牵起了笑容,看着郭荣的眼神如幽深的湖水,其中波光点点,“在世人看来,我却是个聪明至极的人呢!不然怎么会嫁给你做了皇后?更不用说得到了你如此情义……情至所致,如此而已。”

郭荣凝视着周宪半响,勾起嘴角笑了:“确实是情之所至……”

……

郭荣和周宪,在没有孩子的打扰下,遣退了宫女和内侍,很是温馨的乞巧,最后不仅作了好几对水上浮和果食,更是用花瓜雕了好些个花样。待得丰哥带着宁哥和望舒回宫后,两个小的带着一大堆物事来夫妻俩面前显摆时,发现自己阿爹阿娘居然做了不少玩意,虽然不及外面买来的精致,但是也让两个孩子惊叹了半天。

“阿爹和阿娘真是好手艺呢,居然瞒着儿子这么多年啊!”丰哥拿着一对鸳鸯样的水上浮,看了看一周宪做的一对面人儿,语气里难得地有丝埋怨。

郭荣看了眼丰哥,不大经意道:“等你娶妻了有了孩儿,你也瞒着他们就是了。”

丰哥脸上飞起了红晕,看周宪戏谑的目光,又看宁哥同望舒也笑嘻嘻的看着自己,难得羞窘,好半天才正色道:“那是自然了。时候不早了,儿子明日上午还要跟着先生读书,还要去弘文馆看条陈,儿子先回去歇息了。阿爹和阿娘也早些歇息吧,莫要累坏了我那还没出生的小弟弟。”

周宪扑哧笑道:“你这孩子!这说的是什么话啊?好了,回去歇着吧。三日后,李家的三表兄成婚,明日午间,你别忘记了过来大宁宫,看看我准备的贺礼啊……”

丰哥行了礼,就匆匆走了。宁哥和望舒都是一副稀奇的样子,半天才对着周宪道:“阿娘,这娶媳妇不是好事么?小舅舅常说,要是我不好生练武,就不让他们家的馨娘给我做媳妇儿呢!”

望舒拉了拉宁哥的袖子撅着嘴巴道:“馨娘姐姐才不给五哥你做媳妇儿呢,她要给望舒做媳妇儿!”

这回,就是郭荣也哈哈大笑起来,他拍了拍宁哥的肩膀道:“那就好生的练武,将馨娘给娶回来啊。”随即又抱着望舒道:“我们望舒是公主,只能给人做媳妇儿,那能娶媳妇儿呢?哎,也不知道哪家小子能得了我们的小望舒去……”

周宪笑道:“她才几岁啊?你倒是操心得早!好啦,让孩子去睡吧,天色不早了,你明日还要上朝呢!”

郭荣想着,若是宗诲说的不差,自己也就还剩下十一年了,也不知道能不能看着望舒成婚……

豺狼之举姐妹反目

费贵妃站在高高的台阁之下,秋风送来不远处的宫殿中的宴乐之声。好半天,才有侍女小心提醒道:“娘娘,时候不早了,该出宫了。”

费贵妃知道孟昶不会来送了,心中除了黯然之外,莫名的多了一种释然。叹了口气,这才挥袖走下了台阶,带着宫女内侍往宫门走去。

“贵妃娘娘!”

费贵妃顿住脚步,好半天才缓缓转身,看向一身绯色长袍的赵匡义。“赵总管叫住本宫有何事?”

赵匡义看着费贵妃弯唇笑道:“国主知道娘娘要赴峨眉山礼佛,差遣小人带着侍卫护送娘娘上山。”

费贵妃一怔,朝孟昶正在寻欢作乐的宫殿看了一眼,才对着赵匡义道:“赵总管乃是国主身边的要人,本宫不敢有劳总管了。”

“娘娘何须自谦?小人不过是臣仆,娘娘乃是国主的宠妃,国主也是看中娘娘才让小人护送娘娘的。娘娘请!”赵匡义眼中闪过不知道含义的精光。

费贵妃见状,知道推脱不得,便挥袖上了宫门口的鸾轿。

一片梧桐叶随风飘荡,打着旋儿从帷幕下飞进了轿中。费贵妃伸出柔掌,接着了这片黄叶,目光中流露出几许的悲凉。好半天,才抬头看向薄纱帷帘之外的大街之上,百姓大多衣衫破旧,神情萎靡,不同于早年蜀国繁华时那种安乐之色。

叹了口气,费贵妃想到这几年里孟昶待自己的不冷不热,心中顿时有股茫然之感,蜀国国势凋零,自己又岂能置身事外呢?看了一眼骑着马的赵匡义的身影,费贵妃心中更是黯然,赵匡义,他也不是当年那个初时从中原到蜀地的男子了。

赵匡义骑着马心中却是在回想着那大夫而言,自己那活儿近来已经有好转趋势,照此调理下去,应该能恢复男人那功能。想到这两年吃下的那等让人只想呕吐的动物□做的药引,赵匡义就在心中一遍遍地想象着,孟昶有朝一日国破后被自己阉割的情景……至于费贵妃,这个女人生得花容月貌,跟着孟昶是暴殄天物,还不如跟了自己?

二日后,费贵妃一行人进了嘉州城,当地的刺史并不清楚费贵妃在孟昶宫中的受宠与否,自然是极力地讨好了,赵匡义这个总管自然也在被讨好之列了。(嘉州,即现今的乐山市)

“赵总管,这膳食用得还算满意?只望娘娘不要嫌弃这嘉州物事粗鄙了。”嘉州刺史赵孟筠笑道。

“赵大人客气了,娘娘虽然尊贵,但是最是体恤下臣的,你不必太过紧张了。”赵匡义看着赵孟筠道,“说来我们同姓赵,在下祖上乃是河北真定府的赵家,不知道大人祖上是?”

赵孟筠心中其实颇为看不起内侍阉人的,不过面上却是惊喜道:“想不到赵总管祖上乃是河北真定?在下家族不郭是赵氏寒枝罢了,唐末时先走自陇西逃至蜀中,便在属地生根了。”

赵匡义笑道:“大人太过自谦了,不论出自哪一支,大人与在下出自同族乃是事实,以后倒要多加亲近才是。”

赵孟筠眯着眼笑道:“总管言之有理,不如我们认为一宗结为兄弟?”为了仕途,便是同不看不起的阉人为兄弟,他也认了。

赵匡义目的达成,岂有不愿意的?

第二日里,赵匡义带着赵孟筠送上的东西,随着费贵妃上了峨眉山。他看着费贵妃对着那些金身大佛虔诚跪拜,看着殿堂中的香烟袅袅,即便他心中有许多的戾气,此时也有几分安然。

是夜,赵匡胤对着峨眉山月,迎着悠悠的山风,独自在一亭中喝着兑了鹿血泡了灵龟的酒,来蜀国已经六年了,也够了。孟昶啊孟昶,当你亡国的那一刻,就会知道,我赵匡义是如何地痛恨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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