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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世相随(128)

尚在汴梁的周宪,自然不知道家人已经知道了她目前的身份处境,更加不知道周宣对她是又羡慕又嫉妒的。她如今正在为丰哥的学习事宜,和一些臣子起了争执。

大周虽自称是中原正朔,但是几十年的战乱纷扰,宫廷礼仪比之唐朝时俭省了好多,就是皇子的教育事宜,也有了许多的不同。周宪深知儿子读书明理地重要性,对于丰哥的很多事情,都是不假他人之手,便是启蒙之师,不仅是德才兼备,性格更是不能迂腐了。所以在郭荣还没有去往淮南之前,周宪就已经同他商量好,待得丰哥满了五周岁,就从新科进士中定下老师之人选。其实这事情说来并不急迫。但是王溥于学问一事很是自得,他求见周宪,亲自推荐了他的亲传嫡子为皇子宗谨启蒙之师。

周宪本来并无不可的,毕竟王溥的才干确实满朝皆知的。只是有了王溥的举荐,范质又岂会落于人后?宫中还不曾发话,中枢两位宰相就自己先争了起来,周宪很是恼怒,她知道王溥和范质的为人都不差,学问更是富有盛名,他们的嫡子也不会差到哪里去的,但是是人就有毛病,且他们为中枢宰相,已经尽得了当今天子的信赖,如今是想和储君打好关系么?

周宪有些恼火,召见了两位宰相到了滋德殿中。

“范相公和王相公不必多礼,赐坐。”周宪让两人平身了,淡然道。

“今日召两位相公过来,不为别的,是为皇子先生之事。两位相公都是有才有德之人,这弟子也是不差的,选了谁,另一个必然不服气。所以哀家已经有了决断了。”

范质和王溥两人俱都看向周宪,还是范质先说话道:“不知道娘娘决定为皇子选请那位先生?”

周宪嘴角弯了弯,随即扬声道:“宗谨,还不请你的先生出来见见两位相公?”

帐幔之后传出丰哥的应诺,随着丰哥一道出现的,还有一身着七品翰林官袍的男子,三十如许的年纪,面目肃然。

“微臣王著拜见皇后娘娘。”王著见了周宪,平身后,才看向王溥和范质:“拜见两位相公。”

范质和王溥心中想着王著的来历,却是澶州府旧人,想不到皇后定下他为皇子之师。

“娘娘,王翰林虽然是陛下澶州的旧人,但是殿下进学之事事关重大,娘娘是否再多斟酌一二?”范质直言道。

周宪心中有些叹息,范质的学问和才能是一等一的,但是为人执拗也是一定的,甚至有些时候,心胸不够开阔。“范相公不由多虑了,就是陛下,也曾经称赞郭王著王大人,他有宰相之才学气度,由他来给宗谨开蒙最是合适不过了。”

范质心中一惊,王溥宰相之位,乃是先帝遗命所任,自己和李谷,在中枢中一向保持一致,魏仁浦并非进士出身,因此中枢四相之中,自己和李谷隐隐为首,若是王著他日为相,那是顶替谁之位子?还有那位被天子信任至极,如今为汴梁留守权知开封府的王朴,这中枢岂能装得进这么多的人?想到这里,范质有一些烦闷了,也懒得再和王溥较劲了。

周宪见范质和王溥脸色都是一变,知道他们是已经想通了,这天下是天子的天下,是百姓的天下,宰相乃是辅佐君王之人,有才有德者便能居之。而天下之大,又怎么会少得了德才兼备之人?

“范相公和王相公这些日子坐镇中枢,委实辛苦了。宗谨,还不快去向两位相公行礼致谢?若是没有他们二位,你父皇也不能脱得开身亲征了。”

丰哥头戴墨金小冠,一身暗紫衣袍,金黄色玉版腰带,脚上更是厚底朝靴,一副大人沉稳摸样,对着范质和王溥一一行礼。

范质和王溥位高,也不敢受了丰哥的全礼,看着丰哥如斯举止,暗自佩服陛下和皇后的教子有方外,心中的烦闷也尽去了——皇后之意,是身为中枢宰相,为陛下分忧,于朝政之事上多多作为,方为正道啊。

“王翰林以后乃是皇子之师,事关国之将来,王翰林可要尽力才是,切不可辜负了陛下和娘娘的信赖,更不可误了皇子的将来。”王溥和范质当着周宪的面叮嘱了一番王著。

周宪也只是笑看着,毕竟宰相位高权重,为百官之首,对着王著如此叮嘱也不算越矩了。

待得两位宰相离去后,王著也跪谢了周宪离开了,丰哥就撅着嘴巴跳进周宪的怀中道:“娘啊,为什么要给我照这样一个老头儿做先生呢?刚在大殿之后,我说话,他都是黑着脸,也不笑笑。”

周宪无奈摸着丰哥的脑袋道:“王应之前教你也不过是半日功夫,算不得正式的进学。如今这个先生,可算是正式的进学了。他严肃点比之那些纵着你的先生要好得多呢。你难道忘记了娘告诉过你的话,玉不磨不成器。你啊,就要是一个严肃的先生好生教导一番才是。王著之前在澶州为县丞,才学并不比范质李谷那几个相公差,我可是拼着得罪两位相公找来他的,丰哥可不要让阿娘失望哟。不然等你阿爹回来了,我定然告诉他。”

丰哥看着周宪,装模作样地叹了一口气,对着周宪眨眨眼道:“我就知道阿爹心里,娘你才是最重要的。我这个儿子不知道在什么冷僻地儿呆着呢!就是宁哥那胖小子,也比我重要。”

周宪失笑,拧了拧丰哥的软乎乎的嫩脸,“哪里学来的?后日里就要正式进学了,还不趁着今明两天的空儿,和宁哥好生玩耍一番?”

丰哥点点头,从周宪怀中退出,恢复一本正经的样子,规规矩矩地行了礼才离开。

“娘娘叹什么气?殿下这位先生也不差,两位相公也不像是很生气的样子呢。”紫锦有些好奇地问道。

周宪起身,没有回答,而是出了殿门,站在滋德殿的御阶之上,向南边看去,已经七月了,郭荣何时才回来呢?

蜀国成都夏宫之内,水波荡漾处,玉人正在戏水中,花容月貌,冰肌玉骨,让孟昶也生出了下水一戏之心来。

“陛下,小臣前日做了一个让不会水之人也能下水尽情玩耍之物,陛下可要看看?”赵匡义看出孟昶眼中的意思,走近两步恭敬道。

孟昶一看赵匡义,有几分印象,有些兴致道:“哦?还有这种物事?呈上来给朕看看。”

赵匡义心中一喜,看了水中玩耍的花蕊夫人一眼,转身去取气皮囊去不提。

恐周军之势宣凉薄

赵匡义这些日子在蜀宫之中,因为费贵妃花蕊夫人有意无意的放纵,他终究成了宫廷里一不大起眼的画师,虽然安稳了下来,但是与他之前的谋算却是大不相同。赵匡义心中苦笑,想到自外间听说周兵在淮南大捷的消息,再看这夏宫一间间的大殿,俱都是用楠木为柱,沉香为栋,剔透的珊瑚嵌窗,碧玉砌户阁,琉璃镶墙壁。夏风轻拂过,殿阁纱帐随风起舞,加之一个个貌美的宫妃侍女的身影,这夏宫真好似天宫瑶台……孟昶这德性,想来也不是郭荣的对手,难道自己就这样算了?赵匡义眸色转深,手指微微用力,当然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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