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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一笑乱春秋(52)

这算是要,父债女偿么?

三姐后背的伤,除了女帝,还能有谁?当然也有可能是三姐的父亲,只是,怎么可能是那个柔弱的男子,不过,李珞自嘲一笑,女帝不也是温柔如风,对自己好得让人没话说么?可惜……要从现象看本质才行啊。

这六年的安稳生活,算是偷来的吧?抑或是那人更加喜欢猫捉老鼠,喜欢一瞬间将人毁灭掉时痛快淋漓的感觉?

硬要这么想的话,似乎也说得通为何女帝要对自己那么好,若真是她想的那样,那女帝啊,必定是个心理极为阴暗的人。这么变态的报复……只是,三姐的伤又是为何?雅致这般又是为何?

女帝她待自己,确实很不错……可是……偏偏思考的结果可能性最大的幕后人便是她,李珞只觉得她头都要炸掉了,这皇家的生活,果然,不适合她。

适应了六年,却依然停留在原点。不曾前进过半分。

她不由自主地捏紧了拳头,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她并不想使用那个方法的,只是,只是,现在的一切,越来越脱离原先的轨道了,是她想得太简单了吗?她偏头看向雅致单薄的身子,隐隐约约地觉得,她的底线,就快要被碰触到了!

或许是骗?  ˇ或许是骗?ˇ

“雅致,不过是得了风寒,又不是会传染的病,小姐又不会因此将你赶出府,你还担心什么?”菲仪不知道什么时候从门外走了进来,略略几句调侃便缓解了这室内明显有些压抑的氛围。

虽然心知事情不一定如此,然现下来说重要的是先将这僵硬的局面缓掉,于是李珞也乐得顺水推舟下去,她弯下腰,忽然觉得这满屋子里苦涩的药味下,竟然还隐藏着一熟悉的香味,那香味很熟,却一时之间想不起在哪里闻道过。心里突然觉得,似乎遗漏掉了什么。

努力忽略心中那突如其来的疑惑,她唇角勾起一抹淡笑,伸手将薄纱被的边角按好,轻轻地道:“雅致,无论是什么,都会过去的。”

她的声音中有着前所未有的郑重,沉淀着夜色的安宁,带着安抚人心的魔力,像一阵看不见的风吹散了雅致眉间的轻颦。

只是,河水覆盖了河床的伤疤,看不见却并不代表,不痛。

他的双眼紧紧地避着,只觉得泪无声无息地从眼角滑落,头微一偏,泪水便散入了枕头中,只留下一团微湿的痕迹。

这么不堪的自己,怎么配,怎么配得起她的细语轻喃?菲仪的话,他不是不明白,只是,他怎么能假装,那些事情,从未发生过?

可是小姐他,并没有与那人对抗的力量,纵使,她有个武艺高强的师傅,纵使,有沐修琪的维护,与那人想比,这力量也太弱太弱了。

他的手紧紧地捏成一个拳,指甲深深地嵌入了肉中,刺痛从掌心深处传了过来,他的脑中,一片清明。

他蓦地睁开了眼睛,漆黑的双眸中泛着点滴的水亮的星光,在李珞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将她揽入了怀中。

最后一次,这是最后一次,他在心里告诉着自己,最后一次,靠近她,最后一次,亲近她,最后一次,不顾一切地放纵自己沉溺于她的温柔中。

“珞,我喜欢你。”

埋藏在心底多日的话语,在心底唤过多次的名字,想了千遍万遍,终于说出了口。

他的头深深地埋在她白皙剔透的颈项,手臂越收越紧。

“真的,真的,喜欢你。”

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珍珠,终于不受控制地静静滑落。

那一刻,无助的感觉铺天盖地地席卷全身,只剩下怀中那软软的温暖,才让他觉得,原来,自己的心,还会跳。

她,抱过他多次,只是每一次的投怀送抱,次次皆是与爱无关。

只是,此时,他这样紧紧地抱着她,原本应该坦然言笑打趣的她却忽然手脚僵硬的不知道怎么放才好。

她稍微轻轻一动,便觉得他将她抱得越紧。眼睛的余光瞟向四周,却发现菲仪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退了出去,李珞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好。

她感觉到他的身子,隔着薄薄的衣服,在渐渐地发抖。或许,原本的冲动过去,剩下的,只是无边的暗,除了暗,还是暗。她轻叹了口气,伸出手轻轻地拍着他的后背,却听他道:“珞,我喜欢你。”那是无比认真的声音,却不同于一般的告白,似藏着一种对于未来了然于心的痛楚。

他喜欢她?

李珞的手在空中一滞,感觉到他的头枕在自己的颈侧,近似于喃喃的话语,灼热的液体浸入她的皮肤,似要烫到她的心里去。

那是……他的泪吗?

她忽然想起那年她被小康小乾永无止境的哭声闹得心烦时,问他的话:“为什么你们都是男子,怎么我就从来都没见你哭过?”

他笑道:“根本就没有必要啊。”

这样信誓旦旦的回答,她还记得自己当时很不屑一顾地鄙视了一翻。然相处六年,她,当真从未见到他哭过,一次,哪怕一次,都没有。

而今,若非到了无路可走的境界,他,怎么会哭?他虽不拘小节,却也从不轻易言爱。而今的那番告白,竟然有着与君生别离的意味于其中。莫非他……她脸色倏地一变,声音中带着无限的惶恐:“雅致……”

“小姐。”他忽然放开了她,轻言打断了她的话,淡定而又疏离地笑道:“小姐,是我失态了。”

那笑容,仿佛是失去了灵魂的木偶,空洞又苍白。她蓦地气恼道:“事到如今,你还是打算什么都不和我说吗?”

“说了,就有用吗?”他平静地反问着,面上浮现出淡淡地自嘲。

“当然有用。”李珞大声道:“把问题揪出来,我们才能将他解决掉。而不是让你像现在这样,病恹恹地躺在床上,自暴自弃。”

“……”

“雅致,你早就打算好了要走是不是?所以,才会对我说那番话,是不是?你说啊?你为什么不回答我的话?你这样不说话算是什么意思……”说着说着,她忽然觉得眼眶一阵湿润,随即滚烫的泪水便如决堤的湖水般汹涌地落了下来,一颗接连一颗,不一会儿,衣衫便湿了一大片。

她哭得是那样的伤心,原来,他在她心中,亦占着一份重要的位置吗?或许……对于自己,那已经足够了……

她啊,他忽然想起第一次见到她时,明亮的双眸中是清澈的笑。众人都说她是傻子,可是,他却喜欢她,喜欢她单纯的傻傻的笑,和她呆在一起,仿佛所有的黑暗都与自己无关,仿若,自己也是干净的孩子,干净得可以有着清透的笑颜。

八岁后的她,似乎与以往多了些不同。笑容依然纯澈,却多了些调皮,有着能将人气死的本事还偏偏让人对她恨不起来。似乎,还特别喜欢看着自己羞窘的大红脸,然后她会咯咯地笑得好不开心,那个时候,是自己最幸福的时候,那样的笑容,只为自己一个人而绽放。明知是奢望,却依然……他叹了口气,终究都只是一场梦。自从他成为夜影的那一刻起,自从他踏入府中监视她的那一刻起,他便再也没有守候在她身边的资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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