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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嫁/皇叔不好惹(57)

可是十一皇子,这可能吗?

她正发怔,却听到一个温雅的声音在耳畔响起。那声音道:“听闻宓妃曾经风光无比,一日出巡,帝都万人空巷,只可惜到末了仍然成了几笔史记。”

这声音是……商妍迟疑回眸,果然见着身着官服的君怀璧站在她身后毕恭毕敬地行礼。君相会出现在后宫,她倒并不奇怪,他原本就是商徵的心腹重臣有令牌可以出入后宫,只是他居然会亲自来监管区区杏德宫的断壁残垣倒让她有些惊奇。

君怀璧微微一笑,道:“微臣其实是借公务之名特地来找公主喝酒的。”

“……”

“公主不欢迎吗?”

“皇叔伤重,朝中诸事都要劳烦君相,君相难道不会琐事缠身?”

君怀璧闻言神色微变,眸色却依旧是沉静的。他笑道:“微臣已经许久不曾安睡,那日桃花酿下得一夕美梦,故而有了些酒瘾。公主可否成全?”

能否成全?自然是不能的。商妍愁眉踟蹰,最终勉强挤出一丝歉意的笑来。如今商徵住在永乐宫中,即使君相是他的心腹重臣,她也不敢掉以轻心。怎么敢真把他请到永乐宫里去喝酒?

“今日本宫疲乏,改日吧。”

君怀璧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情绪,却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谦恭地俯身抱拳道了声好。

杏德宫再没什么可以挖掘的线索,商妍匆匆想走,临行却听见君怀璧似乎比往日低沉了许多的嗓音。

他道:“微臣早年曾经藏有一坛好酒,气味芬芳,臣惜之纯然,恐身上浊气扰其清雅,埋于深土之中,惴惴等月圆花开。如今花开而月待圆,微臣有心想掘地而取之,公主以为如何?”

商妍原本已经走出几步,听见声响迟迟回了头,却听得云里雾里。

呆愣片刻,她咧嘴笑笑:“君相爱酒,那就挖起来喝了呗。”

作者有话要说:君相的节操……恩……

☆、谅解

回到永乐宫,商妍的心情要比往日愉悦。杏德宫这一线索虽断,却其实仍然是有收获的。假如晋闻真的是那十一皇子,那许多事情真要追查未必没有线索。宓妃本家应该还有人在,领养年幼的十一皇子的那户人家也并非毫无记载,假如能顺着这一支线去寻找,未必不能找出晋闻所在。

可这些建立在商徵肯配合的情况下。而如今……

商妍望着商徵紧掩的房门沉闷得有些呼吸不畅。自从那日之后,商徵再也没有出过房门,她自认理亏,也不敢去开他房门,僵持了好几日。可晋闻之事,的确已经不能再拖延。是夜,她咬着牙敲响了商徵的房门,意料之中地,里面没有丝毫回应。

“皇叔。”她犹豫半天,涩涩开口。

房间里静悄悄,似乎不像是有人的模样。

“皇叔,我并没有伙同晋闻谋逆。”

她在门口叹息,却不知道从哪里开始解释。他和她的纠葛又岂是晋闻早就埋下,又岂是晋闻可以策动的?史册之中必然把她是跟随着晋闻一起出现在逼宫的朝堂之上也都记录了进去,这其中原由她却无从解释,也并不愿意多讲。

商徵不愿意相信的,她不想强求。

到末了,她只能倚着门叹上一口气,再没开口。

“公主!”忽然,一个匆忙的声音扰乱了一院的宁静。

商妍回过神来茫然四顾,见着的是安公公急匆匆由远而近,脸上的焦急像是被点燃的火苗——

“怎么了?”

安公公气喘吁吁抬头,脸上的汗珠随着他的姿势滚落下几颗,满脸的疲乏却遮挡不住眼中的兴奋。

他说:“抓、抓到了!”

“抓到……谁?”

“抓到那个行刺陛下的刺客了!”

抓到刺客?

*

半个时辰后,商妍在承德宫见到了那个刺客。他被拘禁在承德宫寝殿之中死死低着脑袋,身上已经有累累伤痕,听见声响,他骤然抬头,目光中凶光乍现——

这人……她稍稍靠近几步,却被安公公急急拦下——

“公主且慢!”他道,“这人善武,折损了数十禁卫才勉强拿下他,公主切勿靠近以免多生事端。”

善武么?

商妍有些紧张,却按压着心头的异样仔细打量这胆大包天的刺客:这是一个年轻人,他的身上穿的是宫中最常见的守卫衣裳,胸前的衣裳已经被撕破了好几道血红的口子,明明是被逼得跪在地上,可眼里却没有半点怯懦,反而闪动着些许疯狂的光芒。

“你受命于谁?”沉吟片刻,她问。

那人却始终没有有一丝动作,他只是沉默跪着,仿佛这世上的一切生死都与他无关。

“你若老实交代,本宫会放你一条性命。”她轻道,“本宫从未见过这宫中的刑法,今日并不想增长见识。”

话音刚落,那人骤然抬起了满是血污的脸!

那是一双漆黑的眼,眼里闪动着的光芒是野兽般的疯狂,他定定看着她,嘴角甚至勾起一抹狰狞的笑来,忽然神色一滞!——片刻,血丝便徐徐从他嘴角划下,倏地,一截血淋淋的东西被他吐在了地上,跳跃滚动着靠近了她!

那是……舌头?

“大、大胆!快!拦下他!”安公公嘶哑的声音尖声叫开来,几个侍卫身形一闪,扣住他的脖颈把他强行按压在地上!

“呵呵……”

一声模糊的冷笑从他的喉咙底翻滚着溢出,在寂静的殿上回荡开来。

疯子!

商妍惊惧地退了几步,好不容易压下胸口翻腾的呕吐感,却见到那个疯子的目光正定定地落在她的身上。也许她的惊恐已经被他全然看在了眼里,他像是一只困兽,随时准备着致命一击,眼底翻腾的是露骨的恨意……

这样的决绝,绝不可能只是为钱或者利。

“公主……”安公公犹豫上前。

商妍有些晕眩,用力晃了晃脑袋才保持清醒,盯着他嘲讽的眼咬牙道:“我是你,我就不会咬舌。”

那人冷哼一声,眼里的讽刺越甚。

她轻道:“没有什么比性命更加珍贵,你如此决绝,差你那人未必领情。”

那人的目光一滞,疯狂而执拗的目光忽然笼盖上一丝阴沉。

——居然蒙对了?

商妍心中一喜,越发轻缓地靠近他低语:“他明知承德宫中守备森严却仍然让你豁出性命一试,你的性命他从来没有放在眼中吧?”

“啊——”那人忽然用力挣扎起来,口中不断有血涌出。

“如果我现在杀了你,你猜,他会不会有一丝难过?”

“啊、啊——”

“值得吗?”

“唔——”

一个人,想开口却再也吐不出只字片言,在满地的血污中挣扎的模样其实可悲中夹带着恐怖。殿上的刺客似乎已经是陷入了癫狂,即使被两个孔武有力的侍卫死死按压在地上,他依旧腾出了手抓破了自己的脖颈。血肉模糊。

商妍忍着作恶的感觉又靠近几步,低声道:“你想试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