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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嫁/皇叔不好惹(34)

“嘘——”身后那人的声音在她挣扎开始之前传来,“别出声,不然公主清誉泡汤,只能嫁末将了……”

商妍一愣,咬牙喘息。这声音耳熟得很,她就算化成灰也记得。晋闻!

见她不再挣扎,晋闻钳制她的力道松了些,声音也开始软绵绵。他说:“十日之约,公主忘了么?”

“你……好大的胆!”

商妍用力挣扎,总算挣得一丝自由,却也明白这其中要害,压低了声音咬牙。她当然记得十日之约已经期满,也想过晋闻会用什么样的借口出现在她面前,可是她却怎么也想不到他竟然压根没有假借任何借口。即使今夜是封妃典,可是收邀百官却不是在后宫,哪怕他是功勋卓著的战将也不可能有这样的特权——私闯后宫,这是何等的罪名,他怎么敢!

晋闻终于松开了束缚。商妍气急败坏转身想呵斥,却在见到他的一瞬间哑口无言,连眼珠子都差点儿从眼眶里掉了下来——

月光的暗影下,站着一个……有些高大却身段……玲珑的宫婢。

远处的宫灯投来一片光亮,照亮的是一张含笑妍妍的脸。眼睫弯得像月牙的脸。

她傻傻看着,一时间不知道是该先喘气还是先揉眼睛。那宫婢显然是故意留了时间等她反应过来,然后扬起了一个大大的笑脸,拉长了声音轻声细语:“公主安好。”

……晋闻……

商妍不确定自个儿的下巴是否还在原位,可以确定的是眼睛一定已经翻了白:宫婢的衣裳本是鹅黄,月色下却成了素白。晋闻其人本就比寻常人还要纤瘦上几分,偏小的女装把他的身形勾勒得玲珑纤纤,也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法子梳了个男女莫辨的发髻,在月色下肤白如雪比她还多了几分柔婉……

“你……”到底想做什么?!

宫婢晋闻叹息:“我在前殿等了公主许久,被逼无奈,只得出此下策……”

“……”

“公主……”

商妍咬牙:“晋将军说的酒,本宫从没听说过。”

晋闻却微笑起来,他说:“公主还没记起来也无妨,微臣只想要公主帮个忙……”

***

月色。

商妍活了二十载,从来没有想过有朝一日会在后宫被人挟持,而且还是打扮成宫婢模样的当朝将军。这个时候其实在宫中走动的人并不多,夜色已沉,晋闻提了一盏宫灯幽幽走在她身旁完全不会引起多少怪异的目光,越是靠近目的地人就越少,到最后寂静的月夜就只剩下两个人的脚步声。

晋闻想要去的杏德宫如今已经是冷宫,可能除了孤魂野鬼就再也不会有其他东西。听说很久以前这杏德宫也曾经是个门庭若市的地方,只是可惜住在这宫里的妃嫔英年早逝,后几年又陆陆续续闹出些鬼怪传闻,换了几拨新人皆是死于非命,时间久了就没有人愿意住这儿,就连宫婢们也少有靠近的,好好的一座精美的院邸成了冷宫。

不管是否真有鬼神,这夜色下空无一人的旧宅阴气还是颇重的。宫灯光芒实在是微弱,商妍站在陈旧的杏德宫门口踟蹰片刻,裹紧了身上的衣裳。

“公主可相信鬼神之说?”晋闻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调笑意味。

商妍沉默片刻,冷道:“路已带到,将军可以放本宫回去歇息了吧?”

“公主这是害怕了?”

“是。”商妍犹豫片刻干巴巴答,“本宫听说这儿曾经死了许多妃嫔,死得时候都面目可憎,怕下一个就是本宫,很害怕,还望将军成全。”

晋闻的神情明显愣了愣,忽然低下了头,片刻之后,他的轻笑声在寂静的夜里响起。

“公主不适合说谎。”

“……我的确想回去。”

“公主就不好奇微臣想在这里找什么?”

“不好奇。”

晋闻顿时垮下脸来:“这位公主殿下……”

作者有话要说:上面那段是我私心……每次看到小说里那种“你想知道吗?”“你究竟想怎样!”我就窝火啊!还有“微臣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但说无妨”。无妨妹!没好事TAT

好像来这样的模式:想知道吗?——不想。 微臣有话不知当讲不当讲——算了别讲了,再见。

☆、醉卧

最终的最终,商妍还是跟着晋闻进了杏德宫。并不是被他的言语打动,而是拜了那没品没德的将军手上的匕首所赐。能让人把匕首架在脖子上第二次还没有想过小命的,恐怕也只有她这个有名无实的妍乐公主。相较于晋闻,她更害怕的是商徵,自然不会有告状的心。

杏德宫中灰尘已经厚得看不见它本来的面貌,区区一盏宫灯陪着苍白的月光根本看不清院中景象。商妍跟在晋闻身旁,看着他提着宫灯对院中的每一处都细细地照上一遍,神情之专注,仿佛是个在寻找蛛丝马迹的捕头——说不好奇,是不可能的。只是好奇太多,并不是好事。

这宫中永远不缺秘密,照着这杏德宫的路数,若是在民间话本儿里面恐怕会有一段惨烈的过去,可是不论如何都不至于与晋闻有关。他自小就跟着父亲在边疆,这杏德宫却已经荒废了起码二十年了。他能在这里找什么?

一个驻守边疆的将军,凭什么知道醉卧红尘?

他又怎么会和杏德宫扯上关系?

忽然,一抹光芒骤然靠近,商妍惊得踉跄了一步,才发现是晋闻不知道什么时候把宫灯提到了她脸侧,他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他说:“公主本来并不是有许多心思的人,为何要把自己拧成千回百转?想了一路,想出微臣的目的没有?”

“本宫没想。”

晋闻低眉笑了:“有没有人和公主说过,公主有个习惯非常不好。”

他这样,是典型的在下套了。商妍明白此时此刻最好的答法是“本宫不想知道”,可是一想到他腰间的匕首……她叹息着答:“什么习惯?”

晋闻的脸上顿时写满“孺子可教”,笑眯眯地扯过的她的袖摆拽她进了屋。再没回答。

*

屋子里……更黑。

晋闻小心翼翼提着唯一的光亮细细打量,从早已经看不清是什么质地的桌布到墙上已经泛黑的笔画,他一寸寸细细查看,间或还用手抹一下灰尘,吹上一口气,或者在墙上轻扣几下。这模样,看起来不像是查案,倒像是民间话本儿看多了,以为在宫里每个房间总有几个密室暗阁……

商妍木然看着,深深为自己今夜出永乐宫这一愚蠢的行为进行了反省。晋闻绝非什么忠臣良将,至少不是单纯的忠臣良将。今日之事……

“就像这样。”晋闻忽然出了声,他的声音在寂静的冷宫中分外清明,他说,“不适合千回百转的人总是在动小心思的时候没有多余的心神去关注自己的身体,以前可曾发现过?您用力思索分析的时候,会忍不住睁眼?”

商妍猛然惊醒:“什么意思?”

晋闻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还有拽袖子,咬嘴唇,皱眉头,就差抱着头蹲下来算上一卦了。旁人一眼就能看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