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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世界星光(14)

一杯喝完,再斟一杯。

其实从第一杯下肚开始,她的头已经隐隐作痛了。不过,她知道自己还可以支撑。早年在洋鬼子手上的时候,她也喝过不少的酒,洋鬼子们对红酒的钟爱已经到了无可比拟的地步,她在导师的熏陶下也上过一学期品酒课,各种酒混着喝,一小杯就会头痛,但……似乎也没醉过。

“我靠?”

到第三杯的时候,姜子燃脱口而出。

夏禾低头沉默片刻,说:“现在是相当欣赏。”

瞠目结舌,想要拦下夏禾倒酒的动作,却被她一记迷茫的眼神弄糊涂了:她到底是醉了没醉?她要是不醉,姜子燃都恐怕会……撑不住了……

姜家二少斟酒的手已经有些僵硬。

“十分欣赏。”夏禾喝完一杯,看了看空荡荡的酒品,从酒架又取了一瓶,替对面的姜子燃斟上,“干杯。”

“姜少……”joe按下了姜子燃要举杯的手。五杯了,就算是酒量不错的男人比如姜子燃,恐怕也已经到了极限了,再喝下去恐怕要吃苦了。

“滚开!”姜子燃红了眼,一把推开joe的手,执拗的眼神盯着夏禾。

完了。

扶额。这下闹大了。

他看了一眼姜子燃身前那只穿得像熊一样的小白记者,一时完全判断不了她到底喝醉没有。她的身体缩成一团,神色也有些脆弱,可是手不抖,脸不红,呼吸也不乱,就像一只冬眠的熊一样的安静,分分钟挑动着对面的男人的自尊心。可怜的姜二少……

“特别欣赏。”夏禾又斟酒。

姜子燃握酒杯的手微微地颤抖起来,一咬牙,把酒灌入了喉咙。

夏禾轻轻舒了一口气,小心地替自己和姜子燃满上,举杯小声说:“这杯,是无敌欣赏了。”她闭着眼睛皱眉,一口一口把杯子里的红酒最后一口咽下肚子里,睁开眼睛的时候才发现,对面的姜子燃正看着手里那一杯在左摇右摆。

“我们的采访……”她开口,揉了揉剧烈疼痛着的太阳穴。

姜子燃仿佛看怪物一样看按着她,最后一杯红酒才刚刚递到口边,却忽然捂住了口鼻,朝外冲去——

“姜少!”joe也冲了出去。

夏禾茫然留在包房内,看着昏黄的水晶壁灯闭上了眼睛。疼痛如影随形。

昏昏沉沉间,她被一阵清脆的手机铃音吵醒,看了一眼手表,才发现时间已经过去半小时。姜子燃和joe却依旧没有回来。

手机屏幕上,陆筝两个字闪烁跳动着。

她犹豫了片刻,按下了接听键:“陆大哥。”

“小禾苗,上次你在福利院拍的照片上头很满意,虽然说好没有报酬,不过……”陆筝的声音顿了顿,问,“你在哪里?怎么有点吵?”

“我在一家叫不夜的pub。”

“你怎么会去那儿?”

“做一个访谈,采访姜子燃。”夏禾揉了揉刺痛的脑袋,“可是他好像已经离开了……”

“姜子燃……你被那混账灌酒了没?”

“……嗯……”

电话那头,陆筝好像是骂了一句什么,少顷,他说:“你在哪个区?”

“包房,23。”

“你先待在那儿不要动!我找人去接你……少司,小艾是不是就住在天府街?”

“不用了,我……”夏禾正想拒绝,电话已经被挂断了。

她愣愣看着电话,懊恼地揉了揉脑袋。姜子燃就这样不见了踪影,她的访谈怎么办?三天后就要采访宁洛桑,她本来就想借着这一次机会来好好练习一下,结果好像只练习了喝酒而已啊……而且,她好像还没有和陆筝说清楚,她其实没有喝醉?

时间一点点流转,又过去半小时,姜子燃依旧没有出现。

夏禾听陆筝的话待在包房里,已经有些忍无可忍。要不要出去找一找呢?

就在她的耐性快要耗尽的时候,包房的门被人打开了,外头的喧嚣音乐喷涌而入,随着一起进房的还有一个高挑的身影——那是个带鸭舌帽的男人,鸭舌帽外又套了一重宽大的连体帽,几乎大半张脸埋在了阴影里。她还来不及看清他是谁,就被他一把拽住了手腕,直接朝外拖——

“喂,你是你……”

“走吧。”男人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好像有点耳熟啊。夏禾不再挣扎,却也不肯跟他出去,僵直着站在原地等他的回答。

那个男人回过头来,终于抬起了眼睛。

精致的眉眼,面无表情的脸。

……顾少司?!

夏禾目瞪口呆,定定看着眼前的男人,忽然觉得是不是头痛得实在太过厉害,以至于出现幻觉了?顾少司,他要是被人认出来估计被挤成肉泥都有可能,怎么会出现在这种人群聚集地??

“还不想走?”顾少司静默了一会儿,终于开口。

夏禾依旧有些呆傻,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丝低沉,就像……就像不久之前,在世嘉的休憩房里那样。一瞬间,许多记忆与眼前的画面交叠在了一起,他的眼睛近看下是淡淡的褐色,眼睫比她还要长,手指细长带着一丝微微的温良,还有唇齿间微微的柔软……

夏禾一瞬间面红耳赤,仿佛是之前的若干杯酒一下子上了头。

顾少司却眯着眼睛看了一眼桌上狼藉的酒品,狠狠皱起了眉头。

第11章 两人世界

不夜的包房里,灯光有些昏暗。外头明明是喧嚣的音乐,夏禾却觉得包房里的气氛快要到达呼吸都听得见的地步了——顾少司的目光里除了嫌弃还是嫌弃,就好像是强迫症患者看到了切得不齐整的披萨一样,他的目光,简直是要把她按下去再重新切一遍的样子……

“我……我是来采访姜子燃的,他……他……”夏禾不知道他去了哪里,话说一半,说不下去了。

顾少司静默了一会儿,最终挤出了一个字:“走。”

包房的门已经敞开,过道上五彩的灯光闪烁,喧闹的因音乐震荡着,不是有人来来往往,渐渐地,开始有好奇的人地往里面探望。

夏禾的脑袋还是很疼,太阳穴上像是有针扎,神智似乎也有些恍惚了,却不是因为酒,而是因为她的手腕上传来一点点冰凉。她想了想,放松了身体,任由顾少司牵着她的手腕一步一步穿行在人来人往的过道上,一面走,一面小心地看着他的背影。

一路上,顾少司一直没有说话。进了电梯后,他更是把头埋得极低,几乎要把整张脸都埋进帽子的阴影里了。

电梯里还有三四个浓妆艳抹的女人,正兴奋地说着护肤心得,时不时用鄙夷的眼神扫一眼夏禾身上的卫衣,然后交头接耳几句,齐齐笑出声来。

夏禾今晚已经看了许多这样的目光,倒是死猪不怕开水烫了,倒是顾少司,她忍不住悄悄想,如果顾少司被看见了脸,恐怕他今天也得交代在这里了。

叮。电梯抵达一层,缓缓地打开了。

灯光投射进电梯的一瞬间,夏禾看了一眼自己的胸口,忽然反应过来,失声叫了一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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