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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在怀(2)

声音渐远渐近,渐大渐小,终于,近在耳边。

“青娘,快醒醒,是不是又做恶梦了?看你满头满脸的汗。”苏青婉的乳母周姨摇醒了她,拿巾子给她抹了汗,诧异着道:“这才初夏,你就能热成这样。到得盛夏时分,可该如何是好?”

“我没事!”苏青婉定定神,站起来让周姨给她换了衣裳,又接过周姨递过来的一杯冷茶灌了下去,周身那股着火般的灼热才消散了,因见夜深了,一时催周姨快去睡,自己又躺下了。

见得周姨笑着下去了,苏青婉双手抱在胸前,犹自有些发颤。

是的,她回到过去了,回到十五岁及笄这一年。这一年的年初,她和杨治定下了婚约,三月份杏榜一出,杨治中了进士,苏府为杨治举办了宴席。席间,双方长辈商定,今年的年底,就让杨治迎娶她过门。

一定,一定要想法子退了婚约!一定,一定不能嫁给杨治。

“青娘,青娘!”靠近床边的纱窗忽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苏青婉脑子一糊,站起来凑近纱窗边,探头往外一看,借着月色,见得窗外站着一个十七八岁的俊美少年郎,豁然是杨治。

杨治见苏青婉探出头来,伸了白嫩的手掌遮在额角上,嘴唇微微嘟起,月色下,姿态迷人,一瞧见是他,马上把头缩了回去,窗子一合,似乎想关上。杨治手一伸,托在窗扇上,不让苏青婉合上窗子,另一只手扳在窗边,借力往上一跳,攀到窗边,“呼”一声就跳了进去。

苏青婉吓的往旁边一闪,瞪着杨治问道:“你进来干什么?”

“青娘,你最近突然对我冷淡起来,我总得问个明白吧?”杨治一步步逼过去,嘴角起了暧昧的笑意。小娘子喜欢玩这些欲擒故纵的把戏,总得满足她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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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香涌动

案上一灯如豆,苏青婉发丝凌乱,双颊酡红,纱罗衫子下的肌肤若隐若现。胸口裹着的淡黄色抹胸随着呼吸一动一动。杨治不由吞了吞口水,心跳忽然加快了。近来听得母亲抱怨说青娘面目虽姣好,只是身子太瘦,恐不是福相。现下看着,青娘只是骨架小,该有肉的地方还是有肉的。可惜她这阵子恼了我,不能随意摸一摸。且待我好生哄了她再作道理。

自打半个月前重生回来,苏青婉便回避着杨治,今夜里从恶梦中醒来,还没回过神,杨治突然跳进窗来,她只觉呼吸翻涌,百感交集,千百句想要指责喝骂的话语争相奔到嘴边,只是死死咬着唇,这才把话吞了回去。杨治,不是二十一岁的杨治,他是十八岁的杨治,他还没作下那些事。

夜风拂进小纱窗,有暗香涌动,杨治深吸了一口气,分辨出香气是从苏青婉身上散发出来的,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伸出手扯住苏青婉的袖子道:“你薰的好香,我闻闻!”

熟悉的人,熟悉的声音,甚至这动作,都是熟悉的,苏青婉这会却涌起了厌恶。待要用力夺回袖子,杨治却随着她夺回的力道顺势扑向前。她只得退后一步,伸手一格,把杨治格开了。半边袖子,却依旧被杨治攥在手心。两个人互相瞪视着。

见苏青婉态度冷淡,杨治扯动她的袖子,想要把她拉进怀里,一边带着鼻音道:“好了,我这不是来了吗?你还装什么呢?”

苏青婉正要答话,睡在耳房的周姨听得响动,含糊问道:“青娘,可是渴了?”

“周姨,我睡不着,正找扇子扇风,你尽管睡!”苏青婉说完,听得周姨应了一声,没了声息,这才恨恨从杨治手里夺回自己的袖子。

真生气了啊?杨治对着苏青婉吹了一口气,见她不敢声张,又扯住她的袖子,耳语般道:“我都低声下气了,你还待如何呢?”

苏青婉这会清楚的记起,没成亲之前,杨治确是曾对她这般温存过,从她嫁进杨府后,随着吕夫人百般刻薄于她,话里话外说道苏老爷硬把她塞给杨治,若不然,杨治定能娶得韦氏女,平步青云。渐渐的,杨治不再到她房里去,韦氏女却时常出现在杨府。后来,她生了一场病,病好之后不再日日到吕夫人房里晨昏定省。在吕夫人再一次哭诉她不敬长辈之后,杨治写下了休书。

苏青婉想得明白,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那一晚的大火,更是燃尽了她对杨治最后一点情谊。今夜,曾经的事在梦中一一再现,心底刺痛还没平息,杨治却来了。苏青婉咬着唇,忍住涌上来的泪意,猛的一甩手,指了指窗子道:“请你出去!”

杨治听得苏青婉的语气不对,诧异起来,退后一步道:“我劝你不要太得瑟。若不是你三哥再三劝说我,我才懒得理你呢!”我不过上青楼喝点花酒,被那艳名远播的花中状元在手臂上咬了一口作纪念,你何至于生气半个月这么久?这么爱吃醋,以后过了门,我还有自由么?

见苏青婉不像以往那般,缠上来说软话,杨治不由冷笑道:“你让我走,我便走。只是你不要后悔才好!”这一头婚事,欢喜的只是你们苏家人,母亲如今可是后悔给我定的太早,没好生选一选。再说了,苏府把你苏青婉惯的不像样子,这么样一个性子,将来怎么服侍我母亲?

杨治虽是世家子弟,奈何父亲早丧,兄弟三人全靠母亲吕夫人一人之力养大。杨治一有了功名,便为吕夫人请了诰封,吕夫人夸耀邻里宗族之际,忽然对苏家这一头早早定下的婚事不满起来。闲时便会念叨一二,杨治听了,慢慢也觉得苏老爷不过六品官,苏家大郎二郎不过散官,算不得实职,三郎还未有功名。苏青婉虽貌美,性子却不够温婉。只是婚事已定下,再如何不满,也不能随意的退了婚。

见得杨治松了手,苏青婉眉一挑,冷冷道:“谁后悔还不知道呢?”

你真以为我稀罕你呢?杨治借着月色,定定看了苏青婉一眼,哼了一声,退到窗边,扶了窗沿一跃,往外一跳就走。

苏青婉冲到窗边,不顾天热,赶紧把窗子关上了。这才跌坐在床边发呆。这些天,母亲一直催着自己做嫁妆。却不知道,自己心中想的,却是要用什么法子退了这头婚事。

周姨听得窗子响动,终是不放心,披衣下床,跑进房来。因见窗子紧闭,忙去打开了,嘴里嗔道:“不是热的睡不着么?怎么还关窗?”说着又去找扇子给苏青婉扇风,又道:“青娘,你这半个月来心神不定,夜里老是做恶梦,究竟是怎么了?不若禀了夫人,到庙里上上香祈祈福罢?”

苏青婉把头埋在膝间,只觉又累又倦,闷着声音道:“周姨,我想和杨治退婚!”

“啊!”周姨吓的眼皮乱跳,坐过去搂了苏青婉,一迭声问道:“这是怎么啦?杨大郎年少有才,又有功名在身,多少人想嫁给他还嫁不到呢。亏的老爷当初慧眼识人,早早把你许给他,这才占住了这头好婚事。若不是早定下婚事,咱们苏家只怕还抢不过别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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